大家都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她讲话。
她说:“赵老师很了不起。”
又说:“林小一,你也很了不起。”
女生又断断续续复述了好多赵老师给他们分享的山中生活,每个故事的基调都是封建的,痛苦的,压抑的。
林小一呆呆地听着,注视面前的酒杯出神,杯底残余刚刚喝剩的一层薄薄的淡红色酒液,看起来浓稠又粘腻。
原来赵老师是用这样的方式通过剖析自己不堪的过去,来让这些喜欢他的学生们爱屋及乌,真正接纳自己的。
怪不得,怪不得,自打他来到一班,几乎没有任何同学对他另眼相待。
原来他一直被赵老师护在身后,他何德何能呢。
酸胀的情绪充斥在胸腔,让他感觉自己的每个呼吸都带着心里盛放不下酸楚与感激。
纵使心中升起千言万语,却连一个字都难诉出口,林小一向来是这样。
看到转台上的白色酒瓶,林小一连分辨那是什么酒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将杯子倒满。
陈淮阻拦林小一提杯的手,林小一转头看着他,眼睛里是浓到化不开的情绪。
林小一哑着嗓子,捏了捏他的手,小声跟他说:“我想喝……”
颤抖的声音听得陈淮心都要碎了。
林小一心里难受,想喝就喝吧,只要别喝过量,反正他在这。
一整杯白酒,一口气灌下去,从喉口烧到胃里,像点了一把火,烧的林小一眼睛通红。
后面同学再讲什么林小一都听不清了,头很晕,林小一倚靠在旁边的陈淮肩上,被陈淮伸手轻轻环住。
偶尔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就睁眼找找,天旋地转,人都重了影,分辨不出是谁在说什么,他就再把头埋回陈淮身上。
林小一抓着陈淮的衣服,陈淮的味道让他安心,能让他稍微不那么难受。
后来张叔不允许给他们这桌再上酒,反而送了一些解酒的蜂蜜水,大家聊聊天,喝喝水,大部分人酒醒了的差不多,张罗着去唱歌。
林小一被陈淮扶起来,摇摇头,说不去了。
陈淮代替林小一跟江清一起收拾桌子,撤台。
林小一跟林望月俩人坐在房间拐角的沙上。
林望月也喝了点酒,说话嗓音粘连着,他偷偷跟林小一说:“我感觉陈淮看起来不傻,他不简单,你小心点。”
“啊?”林小一喝多了脑子转的慢,没理解上去,驴唇不对马嘴地回了句:“对吧,我就说陈淮最好了。”
音量不算低,两个收拾桌子的人一齐回头,林望月赶紧挪到沙另一边,装作无事生。
林小一抱着抱枕前后摇晃,嘴里不清不楚地念叨着:“陈淮,你今天怎么,抱着软软的……有点冷……”
夜里店里客人走的差不多,又临近下班,中央空调关了。
室温开始下降,林小一穿着单薄的工作服,陈淮顿了顿,走过去,把抱枕丢到一边,
先取下围巾给林小一围上,又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林小一身上,直接拉上拉链。
林小一的手被困住,抬头看着陈淮,皱着眉毛跟他说:“咋办呀,我胳膊没了……”
陈淮垂头看着喝成傻蛋的人,喉咙滚动,压下想把人马上抱回家的冲动,摸了摸他的脑袋。
等收拾完,江清带着林小一跟陈淮去更衣室换衣服。
林小一的柜子在最里面,江清在外面,两个人的柜子的方向正好相反,互相看不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