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舒看了一眼照片，是各个参赛学校的大合照。黎梨捧着奖杯站在最中间，两旁分别站着赵建宇和屈小繁。
陆舒放下照片，问：“后来呢？”
屈小繁叹了口气，说：“后来的事你应该知道得差不多了，赵建宇的真诚与炙热的爱打动了黎梨，他们在一起了。可赵建宇的妈妈看不上黎梨，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于是她就设法逼迫两人分开，赵建宇不同意分手，和赵清闹翻了，又和家里断绝了来往，再后来他们两人为了学费一起出去打工兼职……”
“他们分手是因为黎梨以前的视频么？”陆舒说。
听到视频，屈小繁脸色一暗，唇瓣抿紧，“是！黎梨因为视频的原因，主动提了分手。”
陆舒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我遇见黎梨的时候，她正遭受霸凌，那个欺负他的人是盛西州？”她忽然想到之前在学校食堂的那张张狂的笑脸。
“是他！”屈小繁说。
“黎梨和盛西州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你不是说盛西州已经放过你了么，他为什么会找黎梨的麻烦。”陆舒问。
屈小繁嘴角扯出一抹苦涩，“是因为我。”她伸出手指抠了抠桌布上褐色的印记，“因为那个无聊的接龙游戏，我自以为已经摆脱了噩梦，可是盛西州以折磨人为乐，他怎么可能放过我。”
“所以…黎梨就成了下一个。”陆舒呼吸有些沉重。
“是……黎梨搬出去后，盛西州又开始折磨我，我没有告诉黎梨我被盛西州那伙人霸凌的事。有一次她回宿舍拿东西，就正巧被她撞上了……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所以她就被盯上了。”
屈小繁说，“不过好在她身边有赵建宇在，黎梨看似柔弱骨子里却是不卑不亢。她知道我之前被欺负的事……还有那个无聊的接龙游戏，她不但没有责怪我的隐瞒，反而向学校领导写了举报信反映校园霸凌的事，还将他们做的恶心事发到了网上，经过网上的传播发酵，事情越闹越大。学校为了声誉，迫于舆论压力，就对盛西州等人进行了处分和留校察看……经过学校的干预他们收敛了不少，可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盛西州彻底恨上了黎梨……”
“我遇到黎梨那会儿，她已经不知道反抗了，对于欺凌也已经几乎麻木。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黎梨会变成那样？”陆舒记得她初遇黎梨时她的慌张与小心翼翼，在被欺压时眼神从倔强到麻木，黎梨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一个鲜活，青春洋溢的女孩变成了没有灵魂的躯体，破碎得让人心疼。
屈小繁声音有些沙哑，“之前勒索黎梨的男人其实是赵清找来的，为了让黎梨主动离开赵建宇，她设了个局，让那个男人整天缠着黎梨，传言说是黎梨受不了那个男人的勒索将人打伤了，其实不是她，人是赵建宇打的。那个男人纠缠黎梨时被赵建宇撞见了。”
她看着光滑的杯沿，继续说：“勒索的人被赵建宇打成重伤，最后是赵清花钱将事情按了下来，可以有人拍了视频，如果视频被爆出去，赵建宇可能会被开除。毕竟学校才刚清理了霸凌事件，这个时候又在学校打人，赵建宇是踩红线了。可好巧不巧的是拍视频的人是盛西州……”
“还有……黎梨的视频也在他手里，他手里的两段视频足以牵制住黎梨。”
“黎梨被盛西州和赵建宇纠缠折磨，身心俱疲。于是她想到了离开，可是她没申请到交换生的名额，后来就遇见了你……”说到这里，屈小繁喉咙一哽，“她出事学校也承担部分责任，给黎梨的父母给予赔偿，毕竟那是场意外，叔叔阿姨也没再追究。之前黎梨和赵建宇的事在学校里闹得很难堪，学校为了维护所谓的形象，学校网站关于黎梨的信息都全部清理掉了，至于她的那些同学，那些人畏惧强权，冷言旁观，甚至是落井下石，他们自然不会再主动提及黎梨，慢慢地黎梨的事大家也就淡忘了……”
“黎梨不像是为了钱就去酒吧陪酒的人，怎么会被拍不雅视频？”陆舒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屈小繁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磕磕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是不信的……可我看了视频，不是合成的……”
陆舒表面沉静如水，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她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在黎梨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候，你在哪里？”
屈小繁脑袋一阵轰鸣，被陆舒的质问将她身上的遮羞布不留情面的扯了下来，她顿时无处遁形。
是啊！她当时在哪儿呢？是了！她躲了起来，她眼睁睁地看着黎梨被盛西州谩骂，嘲讽，甚至殴打……她不敢出去，不敢像黎梨之前那样勇敢无畏地将她拉到身后。她害怕了，想到之前遭受的霸凌，身上的骨头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屈小繁扇动嘴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刚才又什么资格嘲讽质问陆舒，真正把黎梨拉入地狱的不正是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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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舒盯着神情涣散的屈小繁，问：“你后悔么？”
屈小繁手指不停的擦着桌布上的褐色污渍，试图将上面的污点擦干净。可污渍早已经侵入雪白细小的纤维中，怎么可能擦得掉！
“……”
后悔么？后悔什么？
后悔为了一己私欲让黎梨申请这个学校？后悔没有将盛西州的事提前告诉她？
还是后悔躲在角落的自己没有挺身站出来，为黎梨遮挡由她带来的狂风暴雨……还是说后悔……
桌布的污渍再怎么擦拭也不可能恢复如初，屈小繁收回了手，连忙收拾眼中慌乱焦躁的情绪，故作镇定道：“这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我不论怎么做也挽回不了什么，即便再怎么自责愧疚，黎梨也已经回不来了！我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实则是为了求你一件事……”
屈小繁抬头对上陆舒幽深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黎梨，“我希望你能看在黎梨的面子上可以放过赵建宇……他没做错什么……他只是太爱黎梨了……”
“……”陆舒觉得肩膀僵硬，往后座上靠了靠，沉默良久后才缓缓开口：“我考虑一下。”
见她有所松动，屈小繁松了一口气，“谢谢你！”她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待会儿还有课，就先失陪了。”
屈小繁起身刚走了两步，陆舒的声音像是一把厉剑从身后直接将她贯穿，“你也爱他，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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