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啸啸十分欣赏他这种深明大义的态度。
墨子昂立在一旁,默然不语。
肖6却问:“那鲜卑小儿是如何进得城来,掳走平阳公主的?”
这倒委实让人忧心,若是鲜卑人在这武城来去自如,不被兵士现,断不是一件好事。
好生盘查了守城军士一番,众人仍旧毫无所获,百思不得其解。
黄昏刚过,朱破便到了城楼之上,单膝跪在李彦面前,一字一句说道:“我知大帅心系大穆,不肯以城池换取公主,如今惟愿大帅许我前去营救,打开城门放我出去。”
李彦默然了一会儿,见他面目诚恳,终究应了。
两扇铁门开了一道缝隙,朱破一人一马奔将而出,铁门便复又合拢了。
残阳如血,投照大地。
朱破的背影一点一点北去,渐渐消失在雁来山密密林麓之中。
整整三日之后,日暮之时,马啸啸站在城楼上遥遥相望,目光瞥见朱破一人一马,马背上驮着平阳往武城驶来。
待到行得近些,马啸啸才看见他的肩背上赫然插着数支白羽箭。
李彦正欲号开城门,却见朱破马后紧紧相随跟着十数骑鲜卑追兵。
城门不可开。
只见朱破回身,射出手中弓弩三箭,手中长剑拼尽全力与人相搏,堪堪行到两军驻营中间地带,才算摆脱了追兵。
马啸啸见他满身伤痕,嘴唇正要动了动,却见天边飞来道道黑箭,如成百黑瘦蚊蝇一般齐齐下坠,陡然之间,数百支长箭落在一人一马之上。
马身瞬时扑地,朱破抱住平阳落地,以身掩住平阳,匍匐在地上,身受百箭。
远望去,触目惊心,悄然而悲肃。
待到箭矢尽去,武城门开,两个小卒飞快地拖回了两人。
朱破早已气绝,而平阳一身血污,衣襟残破,状似疯了一般,髻凌乱散开,口中一会儿叫着“阿衍”,一会儿又叫着“朱破”,任谁唤她也没有反应。
李彦终究差人将平阳送走了,皇城眼下还是乱着,不可去,便叫人把她安置在马车里,送回了南苑旧地。
马啸啸立在南门城墙上,看那红顶黑色布幔马车渐行渐远,心中却是殊无欢喜。
战争太过可怕,什么旧日怨啊什么往日恨啊,在此时此刻都不再重要了。
朱破身死,给武城军营蒙上了忧愁的阴影,目睹他身中百箭而亡的几个年轻军士,仿佛被捏了胆子,畏畏缩缩,不敢再登城楼。
这一日,夜里,马啸啸随墨子昂走到招募的军士营帐附近,听到好几声低低的啼哭。
马啸啸先是愣了一会儿,抬头却见墨子昂也是皱了眉头,隔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抬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