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的剧情线混乱一片,但是似乎尚未听过乔峰之名,这霎时让木舒产生了搅浑水搞搞事的念头。
木舒这厢思量着怎么给童年男神之一铺设一条坦途,另一厢唐晓鱼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客栈之后,当即火急火燎地写了封信,特意用上唐门的机关鸟送回去。只是金国距离唐国可谓山高水远,隔着明国和宋国的间隙,信件送到唐无乐手上时,已是一月之后了。
“弟,最近干哈子呢?阴沉沉的,傻兮兮的。”唐无寻看着自家向来酷炫到没朋友的弟弟面色阴郁的模样,有心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有的没的瞎扯一通,“哥儿听说你欢喜个妹儿被踹了,别怄了,标致的乖妹儿会有的。”
唐无乐坐在靠椅上,捻着信,面色冷淡,听自家不靠谱的长兄又来劝自己别单恋一枝花,顿时烦地不行:“晓得啦,别嚷了成不?”
“扯粑子,晓得了还这样焉巴巴的,忒难看。”唐无寻凑近就要去抢自家弟弟手中的信,“看啥子呢呆不愣登的。”
唐无寻本是想给自家弟弟找点乐子,却不想唐无乐猛地挺直了腰板,一把避过了他的手,站起身就往窗外跳,一眨眼就只剩下一句话语还在空气中回荡:“跟老头子说,我暂时不回来了,有点事要忙。”
唐无寻轻啧了一声,无趣地挥挥手,他这弟弟向来神出鬼没,十天半个月不回家都是常态,唐无寻都懒得去跟老爷子说。左右他们爹唐傲侠也是个痴的,一研究起机关术来也是废寝忘食,压根想不起自己的两个儿子。
唐无寻思忖着自家弟弟隔三差五的往外跑,怕是真的有心上人了,或许过一阵子,家里就要多一个人吃饭了呢。
然而唐无寻想岔了,唐无乐抽身离去,倒不是因为唐晓鱼的那一封信——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自傲自负到极点的人,木舒对他有情义,他自然看得出来,因此对于木梳拒绝他的理由,他一直深信不疑。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何等的自制自律,唐无乐心中早有觉悟。倘若真的因为唐晓鱼的一封信就怀疑自己的心上人会因为爱情而抛掉顾虑放飞自我,那他的脑袋才是真的被偃人给打了。
他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心情不爽,自己心心念念的想着她,对方却似乎没有他在身旁也依旧很开心一样。
思念着东西正是此生彼有的,便是那玲珑骨骰安红豆,那是挥之不去的入骨相思,难熬却甜蜜的。
矮砸,我不在,你怎么不想我呢?
第七十四章唐家旧事
唐老太原本不叫唐老太,她原本的名字叫做梁翠玉,只是后来活得久了,辈分高了,再没人唤她“翠玉”了,于是她便成了“唐老太”。当年“纯阳子虚,翠玉白衣”的初唐四杰,如今也都已老去,少了年少时期的盛气凌人,当年一人一杖将子虚道人从江南追杀到塞外的梁女侠,如今也是一个温和的,会因为曾孙女的幸福而心软妥协的老人。
——至少外表看起来是这样的。
唐无乐带着轻甲的手刚刚抬起,尚未叩响门扉,唐老太就坐在椅子上头也不回地说道:“无乐啊,过来帮你妹妹看看嫁妆还缺什么。”
唐无乐径自走过去,行了礼,就接过了唐老太手中的嫁妆单子,大刺刺地往边上一坐,神情淡漠地翻看了起来。他翻得很快,一目十行,态度随意得几近敷衍,唐老太却不以为杵,而是抱起一边被后辈送上来的炉子,捂在怀里暖手。
唐无乐自幼聪慧,过目不忘,性格看似桀骜不驯,做事却极有条理。放眼整个唐门,唐老太最疼爱自己的曾孙女,最重视下一任继承人唐无影,但是最亲近的反而是这个“唐门小霸王”,甚至一度觉得,这个曾孙性格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四季衣裳全部重做,换颜色鲜艳些的,加几匹素色的,就够了。”唐无乐一边翻,一边道,“配色艳丽的,找最好的绣娘纹上蜀绣,留给妹儿做个念想,也就够了,剩的都裁成常服吧。这几样,机关图纸换成小定之礼,嫁妆换上孤本字画,莫让她闹心了。”
唐老太微微颔首,心中甚是赞同——她这曾孙女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良善温柔,不适合生存在弱肉强食的唐家堡。
这般想着,不由得心口微软,想着自己这曾孙虽然桀骜不驯,但是对家人总是关怀又护短的,不由得劝道:“你妹妹都要出嫁了,你怎还不快些定下来?往日里我虽不怎管你们,但婚姻大事总要自己思量,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可不比孑然一身更好?”
唐老太说完就不免叹息了,人老了,看见这些小辈难免忍不住唠叨几句,但这一个个的总是听而不做,也是愁人得紧。
哪知晓,往日里一提起婚事就满脸不耐烦的唐无乐这回却不呛声了,仿佛为了掩盖什么一般翻了翻嫁妆的单子,半晌,才语调低沉状似失落地道:“……我倒是想啊,但人家不愿意嫁,我能怎么办?”
唐老太心中一惊,继而一喜,面上沧桑的皱纹舒展开来,显得格外慈祥和蔼:“此话当真?是哪家的好姑娘?”
唐无乐微微偏首,又是一阵沉默之后,道:“……就是您前阵子一直挂嘴边的。”
唐老太记不太清自己赞扬了哪个唐家的姑娘了,只得抬手敲敲桌角,轻叱道:“又作弄你祖奶奶了,瓜娃子,还不如实招来?”
唐无乐扭回头,面无表情地道:“叶家的好姑娘,您老不是前阵子总提她吗?既然这么好,抢来当咱家的媳妇儿也不亏啊。”
唐老太知这孩子一旦不自在就习惯板着张脸当木桩子,此时也无心去理会其他,而是认真地操心起曾孙儿的终身大事了。她略一思量,便知晓了是哪家的姑娘,顿时笑道:“原来是那小丫头,沉稳从容,心思坦荡,亦不缺手段,真真是个顶好的。”
唐老太至今还记得唐小婉被叶家五少带走之后的事情,原本因为唐书雁一去不回而心有郁郁,唯一作为寄托的唐小婉一走,她顿时就卧病在床多有不适,只得说是心病难愈。她为了曾孙女的幸福而百般焦虑不安,却受到了这样有趣的一封信。看完信中讲述的故事,她才知晓曾孙女幼年时的玩伴原来就是叶家五少,亦知晓叶凡游戏红尘,苦寻唐小婉多年,早已是渐升执念,端的是柔肠百结。
“虽不赞同五哥所为,但此乃他对唐姑娘的一番赤忱之心,晚辈便如实相告,交由您斟酌定夺。”
那孩子比起阴谋更擅长阳谋,就如她拐弯抹角护持霸刀的声誉以此逼迫霸刀收手一般模样,此时她坦言相告,亦是一种光明正大的算计。唐老太年轻时的至交好友曾被子虚道人所负,生平最恨那些处处留情却又薄幸负心的浪荡子。她原是对声名狼藉的叶凡心有不满,总觉得是叶凡哄骗了自家可人疼的曾孙女,可如今知晓了此人并非寡情而是过于痴情,因着是自己的曾孙女,想法自然大相庭径。
年纪轻轻性格却很是大气,观其所作所为,是个玲珑坦荡却又不会清高到目下无尘的性子,唐老太并没有哪里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