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青意轻捏她的指尖,应声道:“我省得。”
他黑沉沉的眸子似黑曜石一般,闪着动情柔软的光芒。
两人静静对视了一阵,顾茵笑着开口道:“好啦,快回吧,我也要早些睡了。不然后头歇不好,可不好上妆。”
武青意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的手,走过了两步,他又站住了脚,转身快步回来,向她确认道:“咱们就要成婚了,你一丝的后悔犹豫都没有,对不对?”
“怎么还问这样的话?”顾茵笑起来,但随后还是认真地回答道:“从应承你求亲的那一日,到现在,我一丝的后悔犹豫都没有过。我很清楚,我要嫁给你,要和你共度余生。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所以然你觉得不安?”
不等顾茵反思更多,武青意又笑起来,连忙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是我想太多了,但这几日我总感觉不真实,生怕某天醒来,现这只是一桩美梦。”
顾茵佯装抬手要打他,武青意下意识地躲开。
见他退了半步,顾茵便立刻不留情面地把窗棂关上了。
“早点睡吧,爱胡思乱想的郎官!”
窗外传来武青意压着嗓子的闷笑声,随后两人便也不再多言,各自回去歇下。
等到顾茵复又在床上躺好,贵妃榻上的顾野眼皮一抖,掀开了一条缝儿——
唉算了算了,看在未来妹妹的面子上,就饶了叔这一回吧!
…………
七夕这日天刚亮,王氏就张罗好了人手来帮顾茵上妆更衣。
时下成婚的规矩里,上妆更衣前,还有一个步骤,就是得请一个全福人来给娘子梳头。
所谓全福人,就是父母健在,有丈夫,儿女双全的妇人。
希望全福人能把这份福气带到娘身上。
这样的人本就不算多,能匹配的上英国公府门楣的就更少了。
早先王氏多番打听,打听到了一位侯夫人,很符合这样的情况,而且下头不止儿女双全,她的儿女也都过得很是不错,儿子有出息,女儿嫁得好,孙子孙女,外孙外孙都有,是时下少有的四世同堂的人家。
只也很不巧,那位侯夫人虽乐意上门当这个全福人,但她已过五旬,在这个时代已经买入了老人的行列,近几年酷暑时节,她身上都会有些不好,总不能带着病痛来给娘梳头,那也太触霉头了。
所以只得推辞。
后来顾茵听说光是一个梳头人都让王氏费了这么多功夫,十分心疼她,就让她不用再那么忙活,这个梳头人就由王氏来也成。
世间还有哪个妇人,比王氏更盼着她好呢?
而且王氏如今是品的国公夫人,夫妻和睦,儿孙满堂,还和顾茵这儿媳妇亲如母女,谁能说她福气不好?
王氏后来想想还是觉得不成,就是因为太盼着顾茵好了,所以王氏觉得自己配不上。
不过顾茵的话也给她提供了一个的思路,王氏转托顾野带了个口信给王太后,把王太后请来当全福人了。
王太后的父母和丈夫都是寿终正寝,都活到了花甲古稀之年,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长寿了。且撇开那些不提,人家能养出一个改朝换代的帝,和她比福气,谁能比的过?
王太后自然愿意,前一天她们就住到烈王府来了。
顾茵这边在梳妆台前坐定,王太后和周皇后也过来帮忙了。
“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已齐眉。”
王太后笑呵呵地帮顾茵梳了一遍,后头梳娘髻那样的活儿自然不用她老人动手,由梳头娘子代劳。
梳头之后还要上妆,不比平时简单的妆容,娘妆十分繁复,还得先从绞面开始,顾茵一开始还和众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后头坐的久了,加上王氏请的人都手脚轻快麻利,她不知道怎么就靠在王氏身上睡着了。
等到王氏轻轻把她推醒的时候,镜子里的顾茵已经是头梳宝髻、妆容浓艳的模样了。
后头她戴上赤金镶满东珠的珠冠,再由几个绣娘捧出嫁衣,那火红的嫁衣用金线绣了各色寓意吉祥的图案,华丽得叫人睁不开眼。
顾茵已经试穿过,所以再穿这嫁衣,已经十分熟稔,不过半刻钟就已经收拾妥当。
王氏在一旁看着她——浓艳的妆容衬得顾茵本就昳丽的面貌多了几分艳色,而那剪裁得体、花纹精致华美的嫁衣,则更衬得她身形有致,骨肉匀停。
她不觉红了眼眶。
这样一个漂漂亮亮的大闺女,要不是嫁到自家来,让她拱手嫁去别人家,真跟拿刀子挖她的心肝没区别了。
后头王氏亲手把红盖头给顾茵盖上,而外头武青意也带着人来迎亲了。
这时候娘家人出场的时间就到了,总不能郎官一来,就那么轻松把人接走吧?
徐厨子一个人往门口一站,就把门给堵上了。
武青意等人早就料到这一遭,就看他们以什么出题来为难人。
考虑到武青意无甚文采,顾茵这边的人自然不会出文绉绉的难题,只先让他做一催妆诗来。
武青意很快就念了类似打油诗的催妆诗。
那诗文实在不算精妙,几岁的孩童也能听懂,但显然是他自己所想,情真意切,并非是请人代劳。
所以大家就算他通过了这第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