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扫了一眼台下,觉得有些奇怪。
他问旁边的人:“我哥呢?”
旁边的人回答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又问了一遍:“我哥呢?”
旁边的人又说了句什么,他听清了,又好像没听清,就看着那人的嘴在开开合合,心忽然就慌起来,揪住那个人的领子,大声问:“我哥呢?我哥呢?我哥呢?我结婚他居然不来!”
身后传来一声严厉的训斥:“蔚远!你在干什么?”
他回头,看到他爹站在身后,一脸山雨欲来:“就今天,你能不能消停点?”
他还是心慌,又问他爹:“我哥呢?”
老头脸还是黑着,表情困惑:“什么你哥?”
“蔚迟啊!”他慌得出了一身冷汗,“我哥蔚迟呢?他为什么没有来?”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奇怪。
他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他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却能看清他们的表情。
他恨不得揪住每一个人问:“我哥呢?”也的确这么做了,没问两个,就被人七手八脚地拉住了,他爹站在中间,铁青着脸:“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他比他爹更惊惶、更沉痛,薄薄一层胸腔就要叫心撞破,几乎要哭起来:“我哥呢?!”
——我哥怎么不见了啊?
下一刻,他站在医院的走廊上,面前是一扇手术室大门。
他忽然回忆起市二院的经历,当时他躲在更衣室的柜子里,听着开门声离自己越来越近,觉得自己死定了,幸好开门的是他婶婶……
手术室门开了,他婶婶走出来,手上还沾着血,神情很轻快地说:“是个女孩!”
他不知道生了什么,就有人搡着他往手术室里进,他被推得有点烦,准备回头去骂人,才现推他的是他爹妈,听他们嚷嚷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手术室里刚生产完的是他老婆,生下来的是他女儿。
他又被推着往里进,路过他婶婶时他问:“我哥呢?”
他婶婶很困惑:“你什么哥?”
他的心跳又开始快了:“你儿子蔚迟啊!”
她婶婶很尴尬地笑了一下:“我没有结婚呢。”
他心中一沉,被人推进了手术室,他的女儿躺在血泊中沉睡,他看着女儿的脸,心头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
病床上的妻子在跟他说话,他应了两声,回头去看她,她的脸却被他爹的大屁股挡住了。
转眼间,女儿长大了。
他们一家三口在深秋的银杏道上行走,一地都是色泽饱满的明黄色落叶。
女儿走在前面,扎两个小辫,穿着明黄色的小裙子,秋阳照在她身上,很温柔。
他牵着妻子的手往前走,一边跟妻子聊天,一边注意着在前面走着的小豆丁,怕她摔了。
正想着,她就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