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蔚迟冲到她身边,拎起她旁边的一个人,那人还被绑在椅子上,蔚迟一拖,椅子和地面摩擦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蔚迟一拳下去,打在那人左脸上,连人带椅子都翻倒下去。
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曹笙完全懵了,反应过来之后开始像死鱼一样疯狂挣扎,但他嘴里还塞着抹布,依然没能造成什么声势。
蔚迟直接把他的抹布抽了。
于是他便能说话,扯开嗓子骂道:“你有病吗?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蔚迟二话不说又揍了他两拳。
曹笙被揍得晕头转向,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你干什么?”
蔚迟蹲下身俯视他:“月会议,对吧?”
蔚迟他们从那个坠楼的年轻女孩身上找出了她的学生卡,又在宿舍阿姨的名册上找到了她的宿舍,上去找到了她的室友。
宿舍门上贴着一行字:“修仙俱乐部”。
这是个全员宅女的宿舍,从每间床的装饰风格就可以看出来,搞二次元的搞二次元、追星的追星、打游戏的打游戏,因为作息时间非常不同,大概这宿舍全天就没有个能亮灯的时候。
阴差阳错,这个宿舍似乎逃过了一劫。
跳楼的女孩叫邱明月,她的床位挂的是深蓝色的床帘,星空样式,书架上放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整个风格阴郁而深邃。蔚迟他们向其他三个人询问她的情况,得到的信息是——邱明月是个极其内向的女孩,一天到晚喜欢搞些什么神神道道的纸牌……占卜、塔罗什么的,经常会去参加什么“月会议”。邱明月有个姐姐在另一个宿舍,她一般是和她姐姐一起行动,基本不与舍友们有什么往来。
“月会议?”孙永是社交小王子,全学校的社团几乎都混迹过,“是那个狼人杀社团的活动吗?”
“好像是这个。”玩游戏的那个室友抽空回答,“谁知道她在搞什么?昨天都还去了。”
“昨天?”蔚迟问,“学校都停摆了,所有社团活动都应该延期了吧。”
“谁知道呢?她那社团就是破事多。”
床上熬夜追番的室友扔下一个玩偶,刚好砸到了孙永:“你们有完没完?没看到有人睡觉呢?”
退出门后,孙永压低声音跟蔚迟说:“塔罗牌跟狼人杀还有关系?”
蔚迟没说话,孙永注意到他脸色苍白,神色郁郁,像是竭力忍耐着什么。
纪惊蛰接道:“大概只是不想呆在宿舍里吧。”
但蔚迟很清楚生了什么。
“你们的‘月会议’昨天才开过吧?”蔚迟冷冷地看着曹笙。
他之前听杨可吐槽过这个‘狼人杀社团’——他自认和杨可不是很熟,但杨可似乎很愿意和他说话,经常有事没事就串班来找他,他专注实验,左耳进右耳出,但好歹听过,也恰好记得这一段——曹笙其人,高考进来是八年硕博连读,期间留级一次休学一年,拢共在学校混了快十年,在学生中间虽然风评不佳,但凭他精于世故油腔滑调的油腻样子,在生中间还是屡屡得手,特别能骗到那些性格内向其貌不扬的小姑娘。
“狼人杀社团”曾经是学校里很辉煌的一个社团,活动很多,曹笙也不过就是其中一个普通社员而已。可惜这学校里谁也没他能熬,拢共赖了快十年,再怎么辉煌的前辈都给他熬走了,最后剩他接手了这个社团。在学校待过一段时间的人没人稀得搭理他,甚至都懒得揭穿他,而他就十分厚颜无耻地借此诱骗生,在生们醒悟离开后,又会去哄骗下一届……每周都会开一次“月会议”,大小快三十的人,不要逼脸,在夜幕和游戏的掩盖下,在未经世事的年轻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挥斥方遒、高谈阔论的样子……而事实上,这世上就是会有很多受过伤害的女孩会受他的骗。杨可说,社团几乎可以说是曹笙的“后宫”。
“你把你的字条给他们看了。”蔚迟揪起曹笙的衣领,一字一顿问:“你让那些比你小的孩子替你去试?”
曹笙也被揍出了火气,梗着脖子道:“我只是告诉她们可能的自救方法!”
蔚迟又揍了他一拳:“那你怎么不自己去试?”
邱明月的表姐就是彭慧宿舍的蒋方圆,昨晚十点之后坠楼死亡,从‘月会议’上回去的邱明月很可能目击了过程、至少见到了尸体。
现在是白天,教室里可不止他们这几个人,蔚迟的其他师兄弟来了不少。
这时候纪惊蛰也回来了,孙永跟在后面,都站在门口望着这边。
曹笙尖锐又脆弱的自尊心被这越来越多的人刺痛了,吼道:“那是她们自己愿意的!我又没有逼她们!”
这一通吼完,曹笙便感觉到蔚迟的视线沉沉地压下来,竟然让他有点喘不上气。但蔚迟什么都没有说,忽然一拳揍在他肚子上,把他打得脱了力,又解开他的绳子,提着胳膊拽着他往外走。
他下意识地知道不能去,但根本比不过蔚迟的力气,只能被拖着向前。他边挣扎边哀嚎:“你到底要干什么?”
“跟我走。”蔚迟说道,却不是在对他说,而是对其他人说。
蔚迟拎着曹笙大步流星,一路气都不喘一口,上了钟楼。其他人也66续续地跟着他上到顶层,古旧的黄铜大钟就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