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这个也没做好。
杨清站在门口,白玉石一样,冷冷清清的。在近乎禁-欲的清冷中,透着一种难言的颓然。屋中灯亮,门口风冷,他这么站了一瞬,半晌未言。
望月已经放下了怀里抱着的灯,奔了过来。她神情惊惶,一脸忐忑,试探又讨好地盯着门口的杨清,向他伸出手去,“清哥哥……”
望月叫他“清哥哥”时,必然有所求。
要么是逗他,要么是准备说谎,要么是撒娇哀求。
杨清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却仍被望月伸出的手准确地握住了。望月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一丝热度都没有,可见心中之想。望月更加害怕了。谎言是多么奇怪的东西,当时有多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现在就有多歌尽人散、荒凉荒唐。
望月想说我可以解释,想说我不是故意要骗你。
杨清看她一眼,眼睫轻轻如蝶翼般颤动,眼眸微微垂了垂。他几分隐忍地想:冷静,不要在这个时候控制不住情绪。如果原映星说的是对的话,今晚就是望月确切的生辰。生辰,一年才这么一个。我不能毁了它,不能让阿月日后回想起这个生辰,想到的都是与我的争执,我造成的不愉快。
我想让她高高兴兴地过完这个生辰。
我不想毁灭。
原映星意兴阑珊地等待杨清的发怒。到这个程度,他已经看出月芽儿又撒谎了。啧啧啧,月芽儿这副脾气,真是太挑战杨清这个君子的底线了。杨清是君子,他的底线就一堆堆。这种人相处愉快,从不让你为难,可是碰了他的底线,君子生起气来,才让人无措。
原映星根本不觉得杨清适合月芽儿。月芽儿跳脱,活泼,张扬,想一出是一出。她的本性就是这样。杨清呢,与月芽儿相反。方方面面都相反。相反的人,容易被彼此所吸引,就像另一个他,为姚芙所吸引一样;但相反的人,相处起来,摩擦也是大得很。
他想,月芽儿还是跟我走吧。
就在他幸灾乐祸观阵之时,见那位好涵养的青年,在脸色白了那么一下后,眉尖跳了跳,一个呼吸的瞬间,他就好像把一切的负面情绪压了回去。杨清抬起了眸,眸中已经一派清和,他对拉着自己手、神情略乱的少女轻微笑了一笑,语气温温,“阿月,生辰快乐。”
原映星:……这份忍功,是在下输了。
甚至觉得输给这样的杨清,根本不丢脸。
男人了解男人,原映星根本不相信杨清真的会不在意。
他嗤了一声,觉这个男人虚伪到了极点。
连望月也惊讶地看着杨清。
杨清脾气好,她一直知道。但是脾气好到杨清这个地步的人,她惹火他,他都会说“你让我冷静两天”“这两天不要招我”,自行去调节自己。然而现在,杨清不需要自我调节,根本没有生她的气?
是的,表面上看,杨清的面部表情,真是一点瑕疵都没有。他望着一室灯海,笑道,“原来你生辰是今天,也不早跟我说。真是遗憾。你为什么骗我呢?”
他的语气多淡定啊,跟望月说话,还带着隐约笑意,有好奇,有疑惑,独独没有气恼。
望月很是小心谨慎地看他的神情,心里松了气。想到:对啊,杨清怎么会生气呢?他一直挺玩得开的啊。这种程度的欺骗,无伤大雅,杨清肯定不在意嘛。我家清哥哥,就是棒!
她便撒娇般的笑说,“我只是想多收份礼物啊,想你多疼疼我嘛。”
杨清笑着,屈指在她额上点了下,语气宠溺,道,“淘气。”
望月又不放心,又凑过去追问一遍,“你真的不生气吧?”
杨清语气轻快:“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呢。”
望月肯定:“对啊,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原映星眯了眯眼,看那位淡定公子:……我真是服了你了。
演技高到这种地步,你还当什么武学奇才啊,你去做卧底更合适吧?
原映星不知道,某段时间,杨清还真的算是当过卧底呢。那时候他化名“山秀”,把魔教的人哄得团团转。除了水堂主,还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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