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停君这会儿是真没有意识到有几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一来是没有料到忽必烈会突然轻车简从的赶路,二来他正沈醉於两幅字画中。他本是一少年,虽然平时机智百变,可遇上心爱之物难免就放松了警惕,何况他本以为忽必烈此刻应该是远在百里以外。他咬着牙看了看左手牧溪的潇湘景图,再看了看右手的阎次平的牧牛图,画者都不算是绝顶名家,画也不算年代久远,可都算是上上乘之作,一幅空灵,一幅写实,难以取舍。他身边统共不过三十几两银子,画摊老板显然是个行家,半眯着眼一幅稳坐钓鱼台的模样。虽然青川那儿很有些银两,临走的时候龙五又塞了些银票给他,因此一路上的吃穿用度都是青川支付,如今再让他付钱买自己喜爱的字画,似乎有点难以开口,他又不愿在此等事上使诈。因此看着手中的字画,舍了哪幅他都心有不甘。即便他再沈醉,也感觉到了有什麽不对关,那是一种猎物对猎人的敏感。他轻轻放下字画,微微侧头看见一身着蓝衣年青男子正满面微笑地朝自己走来,脑後传来了一个沈稳的脚步声,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方停君微笑起来,这个时候他只能笑,他亲启嘴唇看模样像是要开口对蓝衣男子打个招呼,可脚尖一点人立刻拔高了三丈多高,飞快朝屋檐掠去。也就於此同时,两边屋檐出现了两个人,南边的身着白装,北边的身黑装,他们板着脸将手里抱着的东西甩了出去,两张渔网就这样遮天蔽日地盖了下来。方停君一惊,暗地里沈气想要躲开那两张渔网,可这两张渔网配合的天衣无缝,一张是漫天撒网,另一张则是逞海地捞针之势,两人的内力都不弱,很快渔网就缠上了方停君,将他的身体裹了起来。方停君心里不由急骂,心想这两个黑白无常上辈子难道就是打渔的,姿势这麽老练。他想归想,可身体已被渔网裹得严严实实,整个人也结结实实地掉在了地上。他躺在地上看着蓝衣男子微笑着走近自己,他也微笑着冲他打招呼,笑道:&ldo;没想到这里还能碰上忽必烈王爷,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rdo;他样子仿佛自己不在渔网里,刚才也没有迫不及待地逃走。忽必烈蹲下身子,研究了一下方停君地笑脸,才道:&ldo;本王自然是很好,不过好像你这条小泥鳅不太好。才不见月余,怎麽瘦了,不过也长高了。&rdo;他嘴里温柔地关怀着,手却沿着方停君的膻中,期门,天枢穴一路点过来。方停君只好苦笑道:&ldo;多谢王爷对停君的关心。&rdo;忽必烈笑着扯开渔网,将方停君抱了起来,朝客栈走去。薛忆之皱了皱眉头,跟在他们身後。只听方停君笑道:&ldo;这麽累着王爷,停君岂不是万死之罪,不如王爷将停君放下来,让我自己走。&rdo;忽必烈也笑着回道:&ldo;我怕停君走得太快,我跟不上。&rdo;忽必烈将方停君抱进了房放在床上,吩咐薛忆之进来後将房门关上。方停君与薛忆之都不知道忽必烈想干什麽,只见他细长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捉狭之色,他细看着方停君的脸道:&ldo;停君,你脱忆之衣服的时候很痛快吧。&rdo;两个人恍然明白忽必烈想干嘛,方停君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倒不全是因为忽必烈想要脱自己的衣服,而是他的怀中正揣着薛忆之的那块玉佩,只要一脱他的外套,立时就要露现,他的脸倒有一半是急红的。忽必烈看着他的脸色,却误以为他是害羞,笑道:&ldo;你脱人家衣服的时候手脚利落,怎麽临到自己头上倒是一点也不爽快呢。&rdo;他笑着去抽方停君的腰带,道:&ldo;你害我手下的将军出了这麽大的糗,你说我该怎麽惩罚你呢?&rdo;方停君一时间,鼻尖都渗出了冷汗,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薛忆之一把按住了忽必列的手,替方停君重新系上腰带。忽必烈惊讶地道:&ldo;你不报仇了。&rdo;薛忆之叹了口气道:&ldo;他是一个小孩子,顽皮罢了,没有恶意的,我们怎麽能跟他一般见识。&rdo;&ldo;他害你出了这麽大个洋相,还说没有恶意。&rdo;忽必烈轻哼了一声。&ldo;他若是有恶意就不会替我盖被子了,&rdo;薛忆之淡淡笑道。&ldo;他只不过想要逃走,再加上孩子心性,玩点恶作剧也没有什麽稀奇的。&rdo;方停君见他不记得自己骗他,药倒了他,还脱光了他的衣服害他出丑,倒记得自己顺手替他盖了层被子,一时间竟也说不上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