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祺受贾似道挟制已日久,现在贾似道大权在握,这节骨眼上,他还要仰仗他才能顺利登基。偏偏这个弟弟总是与贾似道过不去,哪壶不开就非要提哪壶,不由面有不豫之色,道:&ldo;那阿里不哥如何是忽必烈的对手,迟早也会打败的。我们早早与忽必烈议了和,也就是送他一些财物,给他一些早就是他的城池。这是丢卒保帅。贾似道有一句话还是对的,反正早也要送,晚也要送,送得早礼轻,难道等忽必烈彻底打败了阿里不哥,我将这临安送给他?&rdo;&ldo;就算阿里不哥迟早兵败,我们也要尽可能拖延他们争斗的日子,以便削弱胜利一方的实力。现在你不但不削弱对方,反而助长对方的气焰与实力。你以为你不将临安送给忽必烈,他就不会过来抢了吗?&rdo;方停君越说越怒,红晕满面。&ldo;放肆!&rdo;赵祺被方停君激得站了起来,指着他说:&ldo;怪不得贾似道说你与阿里不哥私交甚好,如此替他请命,是不是因私废公。我本来不想同你说……&rdo;他走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ldo;不要以为我不念着你,便要总是与舅爷的决策过不去。你知道吗,此次忽必烈在合约当中提出的一条便是要将你交给他们蒙古人。我已打算用三座城池来换你,你也就不要再令我为难了。&rdo;他一句话未完,方停君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赵祺大惊正要唤人,方停君已经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漫无目的走着,等清醒过来已经走到了蒙古使团下榻的地方。方停君心里忽然有一种渴望,很想见薛忆之一面,但他刚靠近就被面色冰冷的蒙古侍卫挡在了门外。&ldo;我……我想求见一下薛将军。&rdo;侍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ldo;我们将军说了,他谁都接见,唯独不见方公子你。&rdo;他看着这个样貌俊秀的年青人脸一下子变得灰白,整个嘴唇都脱了色。这原本是忽必烈教给他们说的话,虽然不明白为何,但看来是挺打击面前这个人的。&ldo;能不能替我通报一下。&rdo;方停君踌躇再三,终於还是开口哀求道。侍卫犹豫了一下,说道:&ldo;你等着!&rdo;於是便转身进了屋。薛忆之听说方停君来见自己,立刻起身想要走出去,却被同来的黑白双衣拉住。白衣道:&ldo;可汗临走的时候关照过了,薛将军不可以私会方停君。&rdo;黑衣道:&ldo;如今和谈在即,这位方公子如此狡猾,将军你不可以见他,免得坏了和谈,大家都不好交待啊。&rdo;薛忆之心里纵然再想要见方停君,也只得无奈地坐了下来。方停君站在门外,走来走去,心里忐忑不如,犹如一个等待着行刑的死囚。他见侍卫走了出来,连忙迎上前。侍卫看了他一眼,然後摇了摇头。方停君站在门外,一阵失神,过了良久才拖着脚步慢慢转回头去。他一生孤苦,给於他温情的人其实极少,无论他如何的强硬,心里头原本是极依赖这些人。如今紫衣死了,薛忆之也不再原谅自己,一时间竟觉得天大地大却已无自己的容身之处。他恍恍惚惚不知道走了多久,竟又回了赵祺那里。那时天色已晚,赵祺与自己新觅的爱妾正在温柔乡里,听到方停君求见,想要不见,但他对这位在敌人的千军万马中取了人家国君首级的弟弟,还是有几分敬畏的,不得已安慰了小妾几句,就出来见方停君。他见方停君两眼发直,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坐在椅子里。他从未见过方停君这样软弱的模样,竟然觉得很有几分动人之处,不由心中一动坐到了他的身边,对着魂不守舍的方停君说:&ldo;就是嘛,你看你这麽好的模样,作什麽总是要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rdo;他眼见方停君近在咫尺挺秀的五官,放在膝上修长的手指,整个人当真如玉雕成,不由叹道:&ldo;说起来,你真是长得好,怪不得忽必烈对你念念不忘。我找了这麽久,都没能找得到一个能同你相比的。&rdo;他言下之意,竟对忽必烈很有几分羡慕,越说越痴迷,忍不住伸手去抚摸方停君。方停君浑身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气到极点,还是伤心到了极处,整个人软瘫在椅子上不能动弹。半天他才能颤声唤了一句:&ldo;哥!&rdo;赵祺一听到这个哥字,那只手尤如被针刺一般收了回来,恼羞成怒地站起来道:&ldo;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哥。若是我被人知道,我亲身的母亲背夫弃子跟情人跑了,我这个太子的脸往哪里放?&rdo;他转脸见方停君冷冷地看着他,不由心头一跳,竟然有一些惧怕方停君。他心里暗道:贾似道说得一点不错,他年老总有一天要归天,但是方停君正当年少,若是他掌权我要到几时才能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