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萦派人先往府上告知了消息,等到邓不疑和邓蝉到了长公主府上,下面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梁黯这会埋头苦读,他要学那些能够把人埋起来的典籍,还要开始慢慢学剑术。梁黯也没多大的金利来找邓不疑来决一胜负了。
小儿在成人看来还不是完全的人,梁萦不是长公主府的主人,正经的主人是昌阳,这个她还是分的清楚。她直接就将邓不疑和邓蝉请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除了没有把人给请上堂,她对邓不疑和邓蝉两人还是用了成人的那套礼仪,至少她请两人上座的时候,行礼了三次。
邓蝉和邓不疑也是还礼了三次才在席上坐下。
邓不疑觉得自个和梁萦没有必要讲究这许多礼,在他看来那些礼都是和不亲近的人讲究的。而他和梁萦之间则不必如此,前前后后在宫廷里见过的那些次数不算,就是在宫外两人也做了许久的同窗。这样的关系若是那些人算起来,也是格外的亲近了。
以前知道她谨慎,但是没想到对待亲近之人也是如此,这就不好了。
邓蝉坐在席上,面前摆满了各种点心,她对长公主府还是有点好奇,但是这也不是随便看随便瞧的地方,没有主人领着,做客人的哪里能随便走动呢。
梁萦一看就知道邓蝉想什么了,噗嗤一笑,原先她那样也是不想邓不疑觉得自己看低了他,邓不疑年纪小,但是讲究的可多了。万一他误会什么就不太好。
梁萦见着邓蝉眼底的那一抹好奇,自己首先没掌住,笑出声来,“我带你们出去走走?”
“好啊。”梁萦这句正好投了邓蝉的意思,原本她还想稍微客气一句,没成想邓不疑那边直接点头了。
“阿兄?”邓蝉看过去,没成想邓不疑看过来。
“对侯女不必太过客气。”他道。
梁萦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她从茵席上起来,拉着邓蝉的手就往外走。邓蝉长相秀丽,手也是软软小小的。邓不疑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神飘远:他反正是弄不明白女子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些甚么。
长安地处关中,但是长公主府中多修筑有楼台水榭,以造出那一股幽深之感。
邓蝉一开始还拘束着,但是时间一长,她也会在礼仪的允许范围内看一看湖水和上面的鸿鹄,湖面上还有精致的舟,看得她跃跃欲试。
梁萦不爱用舟楫,见着邓蝉喜欢就让人扶着她上去,另外她还让好几个水性好的侍女在一旁看着,免得出什么意外。
舟楫上的侍女手中长长的竹竿一撑,舟就远离了岸边。
等邓蝉乘坐的舟楫离岸边有些远了,邓不疑才开口问,“方才在大家那里,你是故意的吧?”
“你看出来啦?”梁萦笑道,倒是没有遮掩。
“你那样,我若是看不出来才怪,不过就算你不提醒,我也不会出声的。”说着邓不疑看着她,“不是说过杀人莫如诛心么?既然他们对蛮夷有仇恨之心,也不错,总比闷声不响的好。若是闷声不响,要么就是恨透了,要么就是忘了这事。”
梁萦听他这话,总觉得是在话里刺什么人似的,“这话你可别在外人面前说。”
她很奇怪邓不疑到了现在还能记得那会她说过的话,原先她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能够镇住邓不疑罢了。邓不疑心气很高,不是梁黯能够压得住的,所以她就用那些话将邓不疑镇住,结果还真镇住了。
但她也没成想,邓不疑竟然还将那些话给记了下来。
比起这个梁萦还是担心邓不疑这嘴,虽然此刻环境轻松,但是出言不慎的话,被有心之人告发,不死也要脱一层皮。毕竟这已经不是当年百家齐放,王侯被士人骂还得听着的时代了。
“外人?”邓不疑看向她的目光有兴许玩味,梁萦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在她要开口询问之前,邓不疑点了点头“善,”说完他又看了她一眼,“其实也不必如此,我说了就算有人告至陛下跟前,恐怕陛下也不会当一回事,小儿罢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口吻里带着说不出的笑意。
他这性子不招惹人喜欢,邓不疑自己也知道,不过知道归知道,但他没有半点改的念头。为何要改?那些人看他不顺眼和他有甚关系?
“……”梁萦瞧着邓不疑满不在乎的模样,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邓不疑的表现从头至尾都不像一个稚龄的小儿,方才那些话就不像是小儿能说出来的,梁黯和张家兄弟这会都是一个赛一个的调皮,不过这三个加在一块都不及邓不疑一个杀伤力大。
邓不疑那是熊,而且一熊起来,两打张家兄弟都比不上他一个。
“你还小,不知道其中凶险。”梁萦不禁劝说,换了别人她是绝对不会说这么多,“眼下没事,将来呢?”
邓不疑顿时笑出声来,他原本就生的好看,这一笑即使带着那么一丝狂,也不让人反感,笑完了他走进几步,脸蛋扬起来带着些许童真,“我比你年长呢。”
“那又如何?”梁萦笑。
“嗯。”邓不疑点点头,“那就多谢阿萦了。”他说到后面的名字时候带着点亲密。
“其实也不用如此为我着急。”邓不疑想了想,“就算日后我会因为这张嘴而如何,那也是多年之后了。而且多年之后,谁会知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