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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还是着名的脆皮狗褚桓给了一个比较靠谱的回答。&ldo;过来,这个角度。&rdo;褚桓按下袁平的头,&ldo;看见了吗,山谷腹地那有一条河,这条河不是死水,它穿山而过,方才我们翻过这座山后其实看见了它的另一头,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就顺着那撤退。&rdo;袁平这才明白褚桓是早就琢磨好了退路,不是君子病泛滥贸然答应回来当圣母的,顿时放下了十个心:&ldo;那还磨蹭什么?快点。&rdo;说完,他已经一马当先地从山谷边缘下去了。鲁格连忙跟上,对他的便宜&ldo;儿子&rdo;十分不满地皱了皱眉:&ldo;不稳重。&rdo;浓重的窒息感正在山谷中虚席相待,深入腹地后,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同时闭了嘴,尽可能地以最快的速度靠近山谷中的人群。鲁格一手拎着人头,一手拎着权杖,牙关紧了紧。他和南山两个人,一个看起来无动于衷,一个看起来成竹在胸,但其实心里都是十分紧张的。被吞噬了的人真的还活着吗,他们还能被重新放出来吗?褚桓被四下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哭声震得头晕眼花,他一边不动声色地忍着,一边心如铁石地无视了鲁格和南山隐含焦躁与迫切的目光,飞快地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他在找祭台,一族如果有巫师,必有祭台。祭台不难找,只要看山谷中这些男女老少们都面向哪里就可以了。找到这个祭台的时候,褚桓肺里这口气已经快要用完了,他飞快地向同伴打了个手势,迈开大步,率先冲上了人群中间突兀而起的祭台,居高临下。褚桓点了点头,鲁格立刻一扬手,将巫师的人头高高举起,像是举起了一个庄严神圣的祭品,而后将那人头架在了权杖上的火苗上,点着了。火烧得快极了,巫师身上的火光灼热,但温度却是温暖的,权杖上的火光看起来冷冰冰的,可温度却是暴虐的。鲁格用刀尖高高地挑起烧着的人头,着火的人头比权杖上的火光还要亮,褚桓几乎有种错觉,仿佛它照亮了所有面朝此地的人。此时,他胸口里一口气已经用尽,褚桓就算是把牙咬出血来也坚持不下去了,但他没吭声,因为与此同时,褚桓意识到,耳畔的哭声仍在,却并不凄厉了。他在缺氧的头晕眼花中克制地将一点浊气细水长流地吐了出来,试着重新呼吸了起来。周遭的空气依然粘腻,依然会让人胸闷,但那沼泽一样的窒息感确实消失了。新鲜的氧气刺激得褚桓心里一震清明,他抬肘一戳旁边脸已经憋成了一个西红柿的袁平:&ldo;别憋了,可以呼吸了。&rdo;袁平被他粗暴的一肘子撞得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苦大仇深地指着褚桓说不出话来,褚桓:&ldo;嘘……&rdo;凄厉的嚎哭终于缓缓变成了细碎的哽咽,褚桓听见,人们在呼唤着他们的巫师。褚桓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仿佛受到了感动,但他的手却握紧了挂在身上的长弓,似乎又是随时准备干一架。潜藏在这些人身体里的阴影就像一个炸弹,随时有可能把他们炸都面目全非。忽然,第一个人身上的阴翳缓缓褪去,而后整个山谷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传十十传百,巫师快要燃尽的头点亮了他的故族。而那些沉默的、阴冷的、凄厉的、虚假的……全部被驱逐出去,空气中最后一点令人窒息的粘腻也荡然无存。褚桓觉得他这一辈子仿佛都没有闻过更清新的空气。被驱赶的阴翳小股小股地退出人们的身体,细长的光晕开始从这些原住民身上流泻下来,落在地上,像稚拙的幼苗一样缓缓地蔓延壮大。山谷四周传来剧烈的震颤,南山声音一沉:&ldo;来了。&rdo;他话音刚落,人们身上退下去的阴翳逐渐汇聚在一起,彷如一条污浊的巨龙,像一条鞭子,劈头盖脸地对着祭台抽了过来。褚桓却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一把抽出两支羽箭,手指一上一下地扣住,箭尖横扫过鲁格的头顶,直戳入权杖上的火焰中,那暴跳的火星连成了一条线,而他的弓弦早已经预备好,此刻搭弓射出如行云流水‐‐箭如流星沉陆。裹挟着箭身的大火转眼没入了阴影,寂静无声的陷落地里突然传来了突兀的爆炸声,明艳如烟花的火在阴影中间炸开,把那条威风凛凛的大黑蛇炸成了一块顾头顾不上腚的破抹布。感情上,褚桓是真的很想站在原地好好欣赏一下反击效果的,但他强大的理智与自制力还在,因此手腕上的绳子上传来拉力的时候,他就果断跟着同伴撒丫子跟着跑了。自从&ldo;陷落的世界&rdo;变成了某种&ldo;凶残的食肉动物&rdo;后,褚桓对那些穷追不舍的阴影也有了新的看法‐‐本来看不见摸不着、好似无处着力的阴影,变成了枉死花的花藤,穆塔伊的风箭,音兽的大尾巴一类的东西。如果权杖上的火真的是它的克星,那这样的攻击绝对应该是有效的。可惜火离开权杖以后生命短暂得很,不然他们可以放火烧山试试。这是他们进入陷落地以来第一次成功的反击,褚桓那几支箭比给临死的人打的强心针还有振奋作用,袁平和南山立刻效仿,火箭接二连三地射了出去,到最后褚桓眼看着他们有玩脱的危险,连忙制止:&ldo;你们省着点,带出来的箭是有数的!&rdo;袁平很高兴地告诉他:&ldo;没关系,路边这么多民房,家家都有猎人,没箭了直接进去拿就可以。&rdo;褚桓一愣,心想:&ldo;他娘的,对啊!&rdo;南山羞涩地笑了一下,好像觉得这样不问自取有点惭愧,然而非常时期,别无他法,他也只好不拘小节了。几个人边跑边在阴影上楔火钉子,沿着既定的撤退路径来到了呼唤说的那条山涧旁。开路的南山直接下了水:&ldo;跳下来!&rdo;袁平一愣:&ldo;等等,火怎么办?火怕……&rdo;他没怕完,褚桓已经一脚踹向他的屁股,将袁平踢下了水。袁平:&ldo;啊‐‐&rdo;随后,他发现自己被笼罩在了一层无形的气流里,南山回过头来对他一笑,手掌微动,气流卷曲成一个气泡,将几个人牢牢地保护在其中。最后下水的鲁格见怪不怪,平稳地举着手中权杖,那权杖上的火苗在气泡的隔绝下纹丝不动。山涧乍一看蔫耷耷的,没想到水流速度还颇为湍急。几个人算是搭了&ldo;顺风船&rdo;,一路顺流直下。山涧穿过山洞,就融入了一条河,河水行至下游,格局骤然开阔,泛白的水花一泻千里,褚桓这一次的贼心烂肺总算是用在了正地方,这实在是一条再好也没有的路‐‐比他们用自己的两条腿跑得快多了,没多久就甩脱了身后穷追不舍的阴翳。褚桓大声问南山:&ldo;族长,顺流的方向对吗?&rdo;南山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ldo;对。&rdo;褚桓露出了一个有点古怪的笑容:&ldo;那我就放心了。&rdo;袁平一看他这个表情,顿时知道事情不大妙,立马心生警觉,周身冒汗地打量了一下周遭,蓦地,他反应了过来:&ldo;等等,这里好像有个山体落差……&rdo;鲁格叹了口气,参照着褚桓这个&ldo;别人家的孩子&rdo;教育袁平说:&ldo;你不要总是这么大惊小怪。&rdo;袁平哀嚎:&ldo;不不不是啊族长,死孔雀他靠不住,前面有……&rdo;他手腕上的绳子被陡然一拽,袁平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连南山险些没稳住‐‐只见大水走到了尽头,下面居然毫无缓冲,是一个直上直下的大瀑布,倾天星河似的直上直下。几个人就这样在袁平的惨叫声中,跟着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地掉了下去。袁平:&ldo;我一点也不想坐什么抽水马桶啊啊啊‐‐族长你别问我什么是抽水马桶……&rdo;四个人乘坐的&ldo;气泡&rdo;船奇迹般地没在大瀑布面前分崩离析,权杖的火光始终被包裹在其中,坚如磐石,几个人就像一颗光芒四射的球形水晶,滚入了大瀑布下的深潭。水自高而下,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四个人又身不由己地在水中漂了好一阵子,直到接近地势平缓的地方,水流渐渐慢了下来,才找机会爬上了岸。南山双脚一碰地面,膝盖就软了,维持那个&ldo;气泡&rdo;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褚桓连忙在他摔倒之前把人捞了回来,袁平死狗一样四仰八叉地往地上一趴,怎么也不肯动了,鲁格只好同意在原地休息。南山靠在褚桓膝盖上闭目养神,袁平一动不动,鲁格站在一边沉默地掐算着路程,褚桓无事可做,只好默默地坐在一边开脑洞。他随手抓了一把地上的小石子,想起某个问题是已知的,他就放一颗小石子在左边,是半懂不懂的,他就放一颗石子在中间,完全不明所以的则放在最右边。从头捋顺了一遍思路后,褚桓独自对着中间的一排石子较起了劲,按照他的经验,完全了解和完全不了解的都没什么,最危险的东西永远来自于一知半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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