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暗下来了,明天再抽?”我问黄局长。
为了立即查明真相,黄局长哪还等得了明天。他坚定地摇摇头,说:“我安排后勤部门,马上调集所有的照明设施,现在就干!”
这个决定正合我意。
一个小时后,三辆刑事勘查车和六辆交通指挥车开赴了现场,九辆特种车的车顶大灯把现场的河面照射得如同白昼一般。
韩亮此时成了监工,正穿着胶靴,站在河岸边,指导着水下的蛙人给围堰奠定基础。沙袋源源不断地从岸上被抛入水里,水里的作业者把沙袋在水下大石的周围垒起来。
当然,这一切,站在桥上的我们暂时也看不见,只能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就在此时,一辆轿车抵达了现场,程子砚从车上跳了下来,说:“一直看视频看到现在,基本把死者临终前几个小时的路径给摸清楚了。”
根据程子砚的截图和视频,我们看见刘文健下午1点钟从家里出来后,一直徒步行走。从他行走的步态来看,他当时处于一种极度抑郁的状态,甚至会时不时被马路牙子绊一个踉跄。
看上去,他就这样毫无目的地行走着。
到了下午6点钟,他在距离我们所在石桥10公里处的大路监控中消失了。至此,就没有其他监控记录到他的行踪了。
“他的精神状态肯定是有问题的。”程子砚说。
“是啊。”我说,“但是这个证据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走了5个小时,都是一个人在独行,并没有其他人伴随或者尾随。”
“是的。”程子砚点点头。
“唉。”我叹了口气,说,“真的不知道这个孩子遇见了什么事。说出来,也许就没事了,为什么要走上绝路呢?”
“好!快了!快了!”
我们听见韩亮在河边的叫喊,连忙探头向桥下看去。
此时目标水域已经可以看到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沙袋了。这说明围堰很快就要突破水面了。我见围堰的面积大约有5平方米,还真是不小。
河水只有1。5米深,几个大个子站在水下的大石头上,胸口都露在水面之上。沙袋出了水面,垒起来就快多了,很快我们就能看到一圈桶装的沙袋墙高出了水面半米多。
“可以了!准备抽水!”韩亮一边喊着,一边帮身边的消防同志搬运抽水泵。
几台抽水泵一瞬间同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把平静的河面都震得簌簌发抖。肉眼可见,围堰之内的水位迅速降低,很快,一块底面积约有2平方米的水泥废弃物露出了水面。
“嚯,果真有这种有各种凸起的大石头。”大宝趴在栏杆上,说道。
“这应该是建造这座水泥桥时的水泥废料,当时没有当作建筑垃圾运走,就直接扔河里了。”黄局长说。
“这天儿下水,可是有点冷啊。”我见围堰距离岸边有几米的距离,说道。
“你有时候真的怪笨的。”黄局长哈哈一笑,带着我们下了桥,走到了岸边。
不一会儿,民警就用木板,在岸边和围堰上搭了一座简易的木板桥。
围堰抽水现场
“围堰里的水,只有10厘米深,加上淤泥,穿上胶鞋就可以了,何必下水啊。”黄局长嘲笑我道。
我有些尴尬,又有些紧张,害怕自己的体重把木板桥给压塌了。
好在比较顺利,我和大宝都顺利地通过木板桥,从围堰沙袋上跳进了这个“大水桶”里。
围堰中心的大石头果真不是石头,而是表面凸凹不平的水泥块。水泥块已经被水浸泡了很久,无法从凸起上找到血迹或毛发,但是至少可以印证我的推断是正确的:如果有人以倒立姿态撞击到水泥块上,肯定会一次性形成很多个头皮创口。
我让林涛对水泥块进行全面的拍照固定,自己则踢了踢在淤泥里蹦跶的鱼,思考着说:“法医推断被验证了,痕检也可以确定他翻越护栏的动作,桥边并没有留下其他人的痕迹。监控也确定他一直一人独行。现在就看侦查和电子物证了。可惜,尸体被水泡了,所以创口内什么都没有,不然在创口内找得到水泥颗粒的话,做个同一认定也是个有力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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