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符金盏的这一番“忠告”,高怀德想了一下,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点了点头道:“大娘子,受教了。”
高怀德旋即离开了符彦卿的临时帅府,折返城外的营寨。
话说回来,符彦卿是武宁军节度使,驻地不在澶州,而是在淮泗一带。
去年的滹沱河之战后,杜重威率军向契丹人投降,符彦卿、高行周于是受石重贵之命,率领禁兵以及自己的牙军屯驻于澶渊。
符彦卿家族不止权势显赫,还富得流油,从事商贾之业,盐铁、丝绸、茶叶、酿酒等生意遍及中原。
而符家的生意,这两年来一直都是符大娘子在打理的。
她接手家族生意之后,还通过各种各样的使之做大做强,其能力、心机岂能简单?
跟在一边的卫凤娇略感诧异的看着符金盏,询问道:“大娘子,依你看,这高将军真会去向潇哥儿负荆请罪吗?”
“有可能。”
符金盏嫣然一笑道:“阿娇,对于这位高世兄的秉性,我略知一二。”
“他是一个直肠子,忠厚之人。他要么不做,要么就把会事情做到最好。”
“让他去跟潇哥儿负荆请罪之事,我也是随口一说,他有没有当真,谁知道呢?”
“……”
听到这话,卫凤娇讳莫如深的看了一眼符金盏。
她这分明是想替杨骁出出气,找回场子的。
……
这个时候,澶州城外到澶水之畔,已经成了一大片热火朝天的工地。
不论是军中的士兵也好,还是穿着短衣的百姓也罢,老弱妇孺也都齐上阵,挥舞着锄头刨土,铁锹也用上了。
在地上挖出一个又一个的陷坑之后,又埋入一排排削尖的竹刺、木刺,再添上篾条或是枝条,盖上泥土,增加了足够的隐蔽性。
此外,还有不少的士兵都敲锣打鼓的来到乡下借牛。
澶州及其附近的澶水、顿丘、临黄、观城、清丰等地,乡野之间的百姓也都愿意借出自家的耕牛,甚至直接捐赠,不必归还的那一种。
除了耕牛之外,符彦卿、高行周还以自己的名义,向民间借支财物,黄金、白银、丝绸、布匹等等,凡是值钱的东西都借。
此时,只见在澶水城的集市上,杨骁领着一众牙兵敲锣打鼓,吸引了路过的百姓围观之后,这才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各位父老乡亲!”
“我家符节帅要跟契丹人开战。但,军中还缺很多钱财!”
“符帅不得已,决定向民间借钱,多多益善!”
“是借!不是捐赠!等到我军战胜契丹人之后,一定如数归还!”
“我旁边的这位先生,可以为你们写借条!”
“之后拿上借条,到此处即可领回属于自己的财物!”
杨骁的这话一出,在场的老百姓就都不由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真的假的?”
“军中缺钱?难道符帅的军队,还没打胜仗便要犒赏三军吗?”
“有可能。毕竟,钱财的确能激励士气。谁能拒绝白花花的银子?”
“呵呵,这符帅怕不是要暗抢我们父老乡亲的血汗钱。”
“名义上说是借,日后还不还,谁知道?”
“呸!你这鸟厮,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符帅是那种人吗?”
“契丹人的铁骑蹂躏了大半个中原,如若没有符帅、高帅的军队坐镇澶州,我们这样的普通百姓,能否幸存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就在围观的老百姓将信将疑,还在犹豫是否借钱的时候,人群中一个蜂腰猿背,面色泛黄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他高举着一只手,朗声道:“我借!我愿意把自己所有家财,都借给你们!”
顿了一下,年轻人又朝着四周的黎民百姓拱了拱手,说道:“各位父老乡亲,请容我在这里说一句公道话!”
“符帅、高帅的军队坐镇于我澶州,保境安民,才使我澶州免受战乱之苦,未被残忍嗜杀的契丹人染指。”
“现在王师要向我等百姓借钱、借牛,难道我们要拒绝吗?”
“如其他藩镇节度使一般,他们可以直接纵兵硬抢,烧杀抢掠,管杀不管埋!”
“符帅、高帅何其之仁德?他们是借,有借有还,他们是以自己的名义来担保!”
“父老乡亲们,符、高二位节帅的军队,是要去跟契丹人拼命的!”
“我汉家百姓,中原百姓,有多少人是在了契丹狗的屠刀之下?”
“扪心自问一下,中原百姓,家家户户,又有几个是跟契丹人没有血海深仇的?”
“苦大!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