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彝殷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仍是不敢贸然背叛大汉,举兵叛乱。
因为定难军所处的河套地区,本就是有些尴尬的。
北面是永安军藩镇,西面是朔方军藩镇,东面是河东军藩镇,南面是关中诸藩镇。
还有西北一角,则是千里瀚海,荒无人烟的沙漠。
逃?
逃不走。
抵抗?
李彝殷也不敢保证,契丹人会不会来救援。
他以前跟辽国之间,在背地里有一些往来,只是并未得到任何的军事援助。
契丹人这次说不定还会隔岸观火,届时李彝殷困守一座统万城,岂不是死路一条吗?
“我们也不必太过担忧。”
李彝殷淡淡的笑道:“这定难军,是什么地方?”
“已经是我党项人世代生活的祖地,是我李氏统治六十多年的封地。”
“在这里,党项人口占了近一半,汉人则是极少一部分。”
“没了党项人的支持,没有其余蕃汉支持,新的定难军节度使,拿什么来督抚丰州滩,拿什么来笼络人心?”
“想当年冯晖移镇,灵武镇就生了羌戎之乱,难以遏制,叛乱难以平定,还是石重贵再次启用冯晖为朔方军节度使,这才跟药元福一起平定了叛乱,还镇灵武。”
“这定难军,是我李氏的地盘,外人岂能介入?”
“谁容得下新的定难军节度使?”
看见李彝殷脸上泰然自若的表情,李光睿就跟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禁不住喜笑颜开,很是高兴。
“父帅,依你看,朝廷会派谁为新的定难军节度使?”
“多半是杨骁。”
“杨骁?”
李光睿闻听此言,不由得皱着眉头道:“父帅,孩儿听说过此人。”
“据说杨骁一开始是符彦卿的牙兵,在白马之战,以八百骑大破辽军十万之众,威震白马津,还阵斩辽国皇帝耶律德光。”
“接着,在魏州之战,杨骁还为刘知远建立了不少的功勋,居功至伟,因而被封为侍卫亲军马步军副都指挥使,深受刘知远的宠信。”
“他还是刘知远的女婿,骁勇善战,听说杨骁只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年。”
“真是不可思议,不到一年,就从一个籍籍无名的牙兵,摇身一变,成了侍卫亲军马步军副都指挥使,名动天下。”
“就算是昔日的霍去病,也不过如此了。”
显然,对于杨骁的名声,李光睿是如雷贯耳的,非常忌惮。
李彝殷缓声道:“老夫见过杨骁。此人的确有万夫不当之勇,做事有分寸,进退有据,还深谙人情世故。”
“但,即便是杨骁这样的悍将,又待怎样?”
“要经略丰州滩,消除我李氏在定难军的影响力,绝非易事。”
“他杨骁就算是再能打仗,是白起、韩信再世,难道还能将我们党项人全部斩尽杀绝吗?”
不是李彝殷瞧不起杨骁。
而是,想在党项人的地盘上站稳脚跟,笼络人心,刘知远亲自来了都办不到,更何况是杨骁?
李光睿询问道:“父帅,你打算怎么做?”
李彝殷语重心长的说道:“把节度使府库的钱粮搬走,只留仨瓜俩枣下来。”
“属于我定难军节度使名下的牛、羊、马、骆驼等牲畜,都留二百头老弱的给杨骁,其余的你们各自保留下来。”
“没了钱粮牲畜,杨骁带来的禁军兵马也无以为继,他又待怎样?”
“纵兵抢粮?如此,他就势必遭到党项诸部,甚至是回纥、室韦、吐蕃、沙陀等部族的排斥,引起公愤,继而在定难军掀起叛乱。”
“就算杨骁再有能耐,数十万蕃人牧民的暴动,也不是他能镇压下来的。”
“最后迫于压力,杨骁也将不得不灰溜溜的逃离丰州滩。”
顿了一下,李彝殷又道:“睿儿,切记,你跟杨骁的关系一定要保持克制,切勿生正面冲突。”
“在背地里,你要想方设法的激怒杨骁,迫使杨骁先动手,再联合党项诸部和回纥、吐蕃、沙陀等部族,一起排挤杨骁,针对杨骁,把他赶出去。”
“必要的时候,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