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声音,地上的人忽然身子一振,醒了过来,徐大开目光往上,正好看到楚毅。
“易兄弟!”
还是熟悉的称呼,但这一刻,短短的三个字又饱含着诸多情绪。
惊喜,忐忑,彷徨……
楚毅上前将人扶起,把门推开,带着徐大开到院子中的石桌前趴好。
他则起身回屋,取来了自己平日练功之后饮用的精酿,又把剩下的一点冰鲤汤放在灶上加热。
做完这些,楚毅坐到徐大开对面。
徐大开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恍惚,显然受了不少打击。
他一副茫然的模样盯着楚毅,自以为藏得很好,但心思全部写在脸上了。
楚毅知道徐大开要问什么,却不主动揭破,一面给自己倒酒,一面笑着说道。
“今日这杯酒,我要先谢过徐爷。”
徐大开一脸不知所措,怔怔道:“谢我作甚。”
“徐爷宁可在门外躺着,也没主动闯我的院子。我谢徐爷,是因为徐爷的人品好。”
“人品好?”徐大开反复念着这三个字。
若在以前,他肯定认为这话是在夸他,但出了邱向平这档事,“人品好”在他这里已经成了“烂好人”的代言词。
徐大开心中酸意阵起,苦笑道:“易兄弟,怎么连你也挖苦我了。”
“不是挖苦,这是真心实意。”
楚毅正色着,举起杯盏朝徐大开敬酒,然后自己先一饮而尽,然后才开口。
“易某不提旁人,只论自己。初来乍到,也就是徐爷你不嫌弃我,不仅给了我一个主事的位置,还听由我不上进,这样的好人哪里找去。”
“旁人负了这份情谊,便是一辈子的损失,徐爷无需自怨自艾。”
“易某只想说,这杯酒徐爷值得。”
一句短短的“徐爷值得”。
不仅没让徐大开露出笑容,反倒让他的酸意更甚。
只是此刻的酸不再是心酸,而是鼻子发酸。
徐大开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看着楚毅,觉得自己这位易兄弟的身上像是有一种魔力。
只是寥寥几句,就仿佛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可以让人从厄难中走出来。
这一刻,徐大开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就像是那种一直被人误解的小孩,终于遇到一个肯听他把话讲完的人。
“易兄弟,我……”
正好,灶上的冰鲤汤温好了。
楚毅示意徐大开稍等,起身去给他舀了一碗鱼汤,递过去。
“这鱼汤里放了姜丝,是能解酒的,徐爷你且喝下,先祛点酒劲,然后早些回去,莫让妻儿也跟着忧心。咱这一辈子,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嗯。”
徐大开没有拒绝。
他以真心待人,所以也不会辜负每一片真心。
一碗鱼汤下肚,沁入脾胃之后化作甘醇的暖意,向着五脏六腑蔓延出去。
徐大开本就处于后天圆满的阶段。
他所欠的,其实就是脏器局部的打磨,以及早年火拼时积累的暗伤。
然而——
在这一碗鱼汤之后,旧伤痊愈。
徐大开距离先天境的最后一面墙纸,直接被一指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