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寿王妃那句“她就跟你说了这个??”配上一幅吃了惊雷的表情,焦侃云就觉得好笑。初见只觉得楼思晏惯是慢吞吞又疏离的性子,果然来日能急死个人。
“那日,虞斯潜入我的闺院,我方寸大乱,实在不敢透露关于他的只言片语,且我那时也不知你可不可信。
“是你走时劝我的那句话,让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好人,我才与你定下花约,想着来日或许能再见,求助于你。”楼思晏看向她,“你有什么办法,助我逃离王府?我身边,都是虞斯派来盯着我的人。”
焦侃云思索一阵,如实道:“老实说,听你讲完因果,我便毫无头绪了。
“原本我想,你可以佯装与我要好,借住在我家里,待我出游时便将你带出京郊,你再伺机逃脱。但现在以忠勇侯对你势在必得的态度来看,一来,我不想被监视,二来,风来一个人,打不过这许多。这个法子行不通。”
楼思晏眼神黯然了一瞬,“这么说,我最终的归宿只能是侯府了。”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焦侃云一吓,劝道:“忠勇侯在北境时金屋藏娇,那女子智谋无双,为他出生入死,后来也没有被带回樊京,虞斯也仅仅是逢人便说自己曾在军中藏有一宝,助他所向披靡,最后却将其留在了北阖。跟了他,可没什么好下场。饶是我现在没办法,你也不能放弃希望啊。”
“出生入死?”楼思晏不解,想了片刻,“你说的是不是银绯?”
焦侃云讶然,“你认识她?”
“认识?”楼思晏狐疑地偏头想了半晌,明白关窍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犹豫了下,她说道:“哦,是,算是吧。银绯救过我。其实,你生得,便与银绯有几分相似。虞斯也同我说过,觉得你很像他的银绯。”
“我?”焦侃云低眉失笑,瞥见茶汤中倒映出的脸,不由得多看了会,轻细的嫩芽浮跃,破开茶面,荡起一圈涟漪,犹似她被脑中一线点醒。
难怪虞斯第一次见面,看到她便怔愣了一瞬,还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色,那时她还很奇怪,自己分明从未见过此人,怎么他却好像认识她。
春尾宴上她拒绝邀约,下了他的面子,嗜杀成性的战神居然没有半分为难,让她随意离开,更没有记仇,如今太子案的每日进展,条条线索,都同她共享。
原来是把她当作银绯了啊。
这算什么?想弥补失去的亏欠?还是想博她的好感,重温旧玉?
最可恨的是,竟还将此事说给自己信誓旦旦要娶进门的思晏听?
楼思晏抱着茶杯低头浅抿了一口,不与她的视线相交,“我大概此生都不能逃离侯府了,还请焦姑娘不要让他知道此事是我说的,否则我难有好日子过,姑娘心底晓得就好。”
“你且放心,我必定想法子救你逃离,也绝不会出卖你。”焦侃云柔声安抚她,心底冷笑,她只会将这等祸害女子的人渣加倍报复在金玉堂的话本里,届时厌恶他的樊京女子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他淹死。
不将他拟作飞灰齑粉,随手便能让人扬了,她就不是第一说书人隐笑。
楼思晏眸子微转,“你上次说得对,我的身体不好,多出去玩是个强身健体的好方法。盛夏炎炎,你有什么避暑纳凉的好去处,可以约我同去?”
焦侃云一顿。楼思晏还是起了随她出游,再伺机逃离的心思。
她也没有拆穿,顺着说道:“桃山不错,桃树连绵大可遮阴避阳,只是山头偌大,容易迷路,当然,若用来捉迷藏,想必是有些好玩的,要找上好几个钟头。城南的落雪院也十分僻静,傍水而建,白玉亭银装如覆雪,立在一望无际的碧湖上,听说碧湖深不可测,若是谁不慎落水,顷刻就能消失无影。”
她的弦外之音句句有意,楼思晏听懂了,“那便去落雪院吧,听闻那处春杏繁密,丝毫不逊色于桃花,也近许多,无须准备多少时日便能出游,况且我会凫水,不怕落水的。”她亦意有所指。
刚答应了定会救她,此时她想放手一搏,焦侃云着实想给这个机会,但又怕失败了,她再想跑,会更难,“你容我想一想……”她忽然一怔,“春杏?你听人说……那里种满春杏?”
楼思晏有些不自在,“不是吗?”
焦侃云凝视着她:“是。可是,落雪院由太子出资修建,由我构思,秉循花神之序植栽,一月亦分为上中下三旬添换不同的花样,樊京城的女子们皆知。怕是没有哪个会告诉你,落雪院经年不变地种植春杏。你知道,那里什么时候才种春杏吗?
“二月中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