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絮絮叨叨地说着:“你知道的吧,咱们中心在第四区还没划归新联盟国前,是上一任总长任先生出资建的,后来划归国家,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但这几年连隔壁独立区的omega都要跑来求助,运营资金一年比一年多,财政审批又慢,这些问题着急解决呢。”
苏沫忍不住说:“那我出去也没用啊。”
赵维说:“怎么没用啊,主任说了,你们搞心理学的,最擅长揣摩和拿捏人心,你又是特殊人才引进,趁着表彰座谈的时候,跟何总长提一提财政审批的事,他指定能同意。”
苏沫:“……”
苏沫躲在人群外围,看第四区总长何迟和夫人齐颜携手参观救助中心新上的一套理疗设备。他慢吞吞跟在后面走,努力当个闲杂人士,座谈时也坐在最后排。
中心主任顶着一片地中海,先是热情欢迎何总长夫妇莅临,然后激情飞扬地讲解了救助中心的缘起、现状和未来规划。讲到一半,何迟突然打断他:“听说你们今年引进了几位专业人才?”
正愁扯不到这个话题上,中心主任赶紧说“是”,报了几个名字,边说边往人群里瞅,苏沫心想要完蛋,果不然就被主任点了名。
“苏老师!”主任生怕苏沫听不见,声音很大,示意苏沫赶紧过来。
所有视线齐刷刷转向苏沫,苏沫一脸黑线,硬着头皮走到前排。
何迟客气地和苏沫握手,并请他落座,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不过汇报的对象换了人,何迟问得很细,包括救助对象的心理干预问题和保护,心理辅导、心理治疗和心理教育的一些课程安排,建立社会支持体系的想法和困难等等,苏沫都一一答了。
中心主任适时插话进来,连带着把最近的困难和要求都提了一遍,苏沫只好配合着解释一番。何迟没表现出什么,倒是一旁的总长夫人齐颜目光一个劲儿往苏沫身上盯。
参观座谈完,中心主任客气地留总长夫妇吃饭原本和秘书提前沟通过,总长事务繁忙,不可能留下用餐,但礼貌性问一句是必要的何迟还没表态,齐颜在旁边笑着说:“听说这里的营养餐不错,不如吃完再走?”
于是一锤定音,大家簇拥着又往餐厅走。齐颜落后一步,挽住苏沫的手,很亲热地说:“苏老师一起。”
苏沫便只好跟着。
晚餐在食堂的单间内,算得上简单。参加人员不多,席间气氛热络,何迟没有架子,也很善谈,被几位老师敬酒也很豪爽地一杯干了。
齐颜一直和苏沫聊着天,问的都是天气、爱好这类无关痛痒的话题,直到晚餐结束,对方都没说一句意有所指的话。
这倒让苏沫有点拿不准了。
何迟夫妇今天对他过分关注了些,他一开始是往别的方面怀疑过的,毕竟周千乘弯弯绕绕的关系太多,若提前打过招呼,就说得通了。可若说关注,人家又没别的过分说辞,客气礼貌待之,挑不出一点瑕疵来。
如今自己就是一个普通心理工作者,非要往高了说,顶多算是在国家机构任职,不劳大人物们记挂和操心。苏沫心想,自己已经离开第九区半年,和周千乘早已没有任何关系,这半年来对方也从未出现过一次,甚至一通电话都没有,摆明了说到做到,坚决不打扰。兴许他早就忘了苏沫重新开始新生活了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苏沫安下心来。
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来第四区之后,穆夕来看过他一次。当年他们离开的时候苏沫太小,如今环境比以前好太多,教育、司法、医疗都已被纳入新联盟国统一管理,居民安居乐业。
他偶尔闲暇时去图书馆和美术馆看看,大部分时间待在办公室,住在中心后面的员工单人宿舍。工作生活都很安静,不需要出门更不需要社交。
至于他的同事们,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他腺体上的永久标记印记被一方小小抑制贴盖得严严实实,将那段不堪的婚姻藏在暗处,让他得以在这个崭新的环境里重新呼吸。
他想,只要不打破现在的安静生活,他愿意配合做很多事,也愿意糊涂。
晚餐结束,何迟夫妇以个人名义捐赠了善款,然后和众人告别离开。今天任务圆满完成,工作顺利,大家都挺开心。
回宿舍路上,苏沫握着手机慢慢走,突然手机响了,是齐颜来的:“今天一见如故呢,改天再聚。”
没人知道一顿饭下来,齐颜加了苏沫好友,并且又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日期。**何迟挂了电话回到客厅,齐颜正在研究科学院刚来的最新数据,看他出来便停下笔,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打电话了?急死了吧!”
“嗯。”何迟点点头,他面对齐颜总有点憨,跟平常外面雷厉风行的总长身份很不相符。
“嗯什么嗯,说啊!”
“问了一大堆,穿的什么,吃的什么,是不是瘦了,状态怎么样,有没有不开心,同事们好不好相处。”
“这么琐碎啊,不像周千乘风格。”
“嗯,”何迟附和着点头,“他估计也是没办法吧,憋了半年不敢露面,怕再刺激到人。”
“呵,有屁用。”齐颜不客气地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