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循有些庆幸,此刻他就站在她身后,他及时扶稳了她,才没有生让他惊惧担忧的事情。
祝苡苡却像是并未察觉到孟循的存在一般,直直的向前,不顾阻拦自己的卫兵,踮着脚朝前方探去。
原本宽阔的街道在此刻变得无比狭窄,窄到不能让她向前一步。
祝苡苡说不出的焦急,她想同穆延说话,她知道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可要是错过了现在,便没有以后了。
可她又不晓得该与穆延说什么。
质问他么,问他为何什么都不与她说便离开京城,前赴边境。怨他么,让他抛下自己和腹中还未出生的孩子,就这样一走了之。
她不晓得要说什么,而那种由心底散出来的无力,一点一点在她的四肢百骸中奔袭,侵占了她全部的意识,让她张不开口说不出话。
再等下去,她便只能这样看着他离开了。
她低声轻唤他的名字。
“穆延……”
像是意识到什么,她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一声一声朝前喊着,可在任凭她如何大声呼喊,出口的声音也仿若泥牛入海,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他的名字,只能在她耳边响起。
孟循站在她身侧,替她挡去了拥挤。
也因为离得近,她的声音在他耳边尤为清晰。
街道两旁,如今还在的人,大多都是送别将士的家人。个个都红着眼,万般悲切,却又强忍着不让自己太过狼狈,有些忍耐不住的,已经涕泗横流,没有半分体面可言。
便是在这样的状况之中,她并不怎么起眼,并不怎么引人注目。
她似乎也是万千送别将士中的一个而已。
祝苡苡有些累,她不知道自己喊了穆延多久,她只知道她的喉咙有些疼,好像有些喊不出来了。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那骑着白马的人回过头来,朝着她的方向匆匆瞥了一眼。
她再想张口再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浑身无力。疲惫与乏力席卷了她的全身,在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的是灰蒙蒙的天。
稀疏可怜的几缕日光,勉强让此刻的白昼多了几分生机。
除此之外,她再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她在想,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呢?怎么短短数月,在漫漫人生上算不得久的这样几个月,便能生这么多的事呢?
她始料未及也措手不及。
她一向讨厌这样无力左右世事的感觉。曾经,父亲病重时是这样,祝家出事时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她还要经历多少次这样的事情,她好累,真的好累……
“苡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