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们的大学宿舍是六个人,除了他和沈春江,其余四个都是体育生,平日里五大三粗的,上面光着膀子,下面就穿条短裤,走路嚣张,说话也粗。
但沈春江从来在宿舍里没有露过上半身,他永远穿着黑色真丝睡衣,不论夏冬,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好似里面藏了好风景怕别人看去一样,显得一股子清冷禁欲的味儿。
平日里对待学习又极其钻研较真,所以他在宿舍很难和其他四位聊得来。
但那时候的秦深很坏,他故意孤立沈春江,和他的交流也并不多。
现在想想,大概是年少未褪去的自傲和轻狂在作祟。
因为他……
第28章一间房都没有了
因为他和沈春江是不同领域的强者,强者之间,免不了比高比低,暗中较量,但有几次,他隐隐的觉得,自己不如沈春江,所以,他宁愿和那四个草包交流。
直到大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寝室出去聚餐,大家胡吃海喝,高谈阔论,白的黄的红的,喝了一瓶又一瓶,只有沈春江拿着一杯白开水,时不时的抿一口,笑看着谈笑风生的他们。
秦深那时候喝上头了,看他这幅斯文做派很是不满,于是质问:“平日。你清高就算了。都这节骨眼了,拿着杯白水装什么呢,不跟我们喝,就这么瞧不起我们?”
他记得那时候,沈春江脸上全是错愕,然后又轻轻浅浅的笑了一下,那双瑞凤眼笑起来特别勾人。
他说:“都喝多了容易出事,你们喝开心,我看着你们,把你们送回去。”
听完他的回答,秦深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愧耻两个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狭隘。
直到最后,那四个烂醉如泥,沈春江将他们一个一个扶起来,塞进出租车里,剩下半醉半醒的自己和他。
他走过来,朝自己伸出那双骨感十足的手,“你还行么,要不要我扶你?”
秦深很不削的嗤笑了一声,自己也没到路都走不了的程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起了一种想和他改善关系的迫切感。
他盯着那手看了三秒,然后伸手握了上去。
沈春江没有打计程车,而是租了一辆车自己开,他说明天有一个国际的金融学术硕士研讨会,他得开车去,就顺便租了。
秦深舒舒服服的躺在副驾驶上,偏着头,用醉得有些迷离的眸子看着他的侧脸。
沈春江不急不缓的开着车,脸上全是自信和沉稳,一双眼睛永远直视着前方,那些倒退的霓虹丝毫入不了他的眼。
秦深只记得那时候,自己是盯着他睡过去的,酒醒过后,沈春江已经不在寝室了,应该是独自开着车去参加学术研讨会了。
秦深看着他空荡的床位,突然就有了一种与他和解与自己和解的豁然,他对沈春江也终于从忌惮排挤变成了欣赏。
他们的关系也在那之后拉近了一些,只可惜,他悟得太晚了,大四相处了一个月后,寝室里的人都各奔东西,忙于事业和人生,他和沈春江,也甚少碰面。
工作之余,秦深会时常想起他。
人生难得一知己,要兴相投,能力比肩,三观相合,沈春江是他心里绝佳的人选。
“到家了。”沈春江的声音打断了秦深的回忆。
秦深转头看向他,眼神有些怔怔的,沈春江还是以前那个沈春江,但似乎又不是那个沈春江了。
他记忆里的沈春江绝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喝醉痛哭到撕心裂肺,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断掉自己所有社交,像只哈趴狗一样对对方言听计从。
太卑微了,太低贱了!
他不允许他所欣赏的沈春江是这样。
他应该带着贵气十足金框眼睛,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站在容纳了几千几万人的高台上,侃侃而谈自己的学术成果,目光略过底下的人海,无所留恋。
沈春江就应该如那般,优秀,耀眼,洒脱。
“春江,明后两天的项目研讨会,我也会去,你明早来接我吧。”秦深说。
沈春江虽然不知道秦深才回国怎么就安排出差去参加项目研讨会,但既然他说了,沈春江还是凌晨6点钟起床,带上昨夜煮好的一小锅粥,7点钟准时到了秦深家。
秦深整装待,提着电脑包从楼上下来,钻进了车里。
沈春江将保温桶递过去,“给,还是温热的,吃点吧,路上得三个小时。”
“你熬的?”秦深眼睛亮了亮,接过来,一打开,一股米粥的香味儿就飘了出来,里面的小米粥金灿灿的,格外喜人。
秦深迫不及待拿勺子盛了一勺,喂到沈春江面前,“你做的,你先吃。”
沈春江笑着摇摇头,“我吃过了,都是你的,你吃吧。”
“哦。”秦深有些遗憾的收回了手,开始一口一口的吃着小米粥,里面加了南瓜和白糖,吃起来口感更香甜绵软,空了一夜的胃瞬间被暖意的饱腹感充斥。
等秦深吃得差不多了,沈春江才动车子,一路上三个小时,沈春江专心的开着车,两人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抱歉,这位先生暂时还没有订房。”前台查询了一下后,抱歉的把身份证还给了秦深。
“怎么回事?”沈春江微微皱眉。
秦深:“也许是我申请得太急了,安排的人一时间忘了。没事,我现在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