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朕的。”莘霸道地说,一个字一个字,铿锵有力。
莘将恒安排在离自己寝宫最近的水渠轩内,批奏折的时候,常常就在恒软榻一旁的八仙桌上,随时照顾苏恒的起居遇到一些军务政务,苏恒也会出谋划策。
望着莘那黑得透亮的钢铁般面容,及端详着盯着自己时,流露出的无限满足的双眸,看着握着那双粗壮的大手握着自己毫无知觉的白手指,有时候,苏恒也会想起一句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只是——
“苏大人,你是紫魆国最美的人不假,可是,你都已经这样了,照照镜子,当年的风华,你还剩下多少?等我皇兄看腻了你,你和失了幸的男宠又有什么区别?别人还能动,你呢?不如找个女人,好好伺候你,然后维持着你和他的君臣关系,让他对你有个惦记。我倒知道有家小姐愿意伺候你这个瘫子,就是不知你愿意不?人家长得还挺漂亮,跟了你,等于守活寡,亏是亏些,可对于你来说,却很划算呀……”
上午,三殿下趁帝王莘检阅军队之际,偷偷跑来扔下这样一堆炸弹,苏恒气得当场胃内抽搐,吐出鲜血。可是,三殿下说的不无道理----他丑陋的残躯,莘当真会一直不厌烦么?胃已经颓坏得不成样子,身子越来越虚弱,坐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今天阅兵,他本应该参加的,莘却心疼他,没有让他出席,他真的成了完全的废人了,还要拖累莘到什么时候呢?
“皇上,微臣奏请搬回自己的府上,看在微臣侍奉皇上多年的情意上,请答应我这辈子唯一的请求,好么?”
苏恒将下巴使劲上扬,然后慢慢放下
帝王莘自然记得,这是苏恒瘫痪之后和他约定过的,苏恒跪拜的姿势。
“恒,军人最基本的要求是什么?”莘一句话,将他的请求,噎了回去。
军人最基本的纪律就是服从命令,恒,你把自己绕进去了。
帝王莘想起刚才撞见老三时候,老三那一脸的不满。
老三忿忿地道:“皇兄,你的美人苏都已经全身瘫痪了,怎么还那么傲慢?我不就是说蓝刍国来了使臣,托我引荐送来几个美女么?他犯得着下逐客令吗?明明他自己都……”
“老三,你给朕住口!”莘捏了捏铁拳。
老三,朕知道你恨朕,可你不能这样说恒。恒十四岁就跟着祝老将军在北方打仗,到二十二岁掌握兵权,再到二十三岁,为朕挡下那一枪而全身瘫痪,他为朕,为这个国家,什么都豁出去了。要不是朕以军人的名义要挟,他早就不想拖累别人了。他爱朕,可朕知道他的为人!
“恒,老三的话,是不能听的。”帝王莘接过彦生递上的药碗,用一只手,便将苏恒轻轻扶起。
恒轻摆头,避开药,轻声道:“皇上,三殿下什么也没说。”
“喝几口,喝了药,病就好了。”帝王莘的黑脸写满了耐性。
“既然蓝刍国使臣来访,皇上应去迎接贵客,来陪我这废人做什么?”
帝王莘固执地将药碗端至恒的唇边,不做声,沉默着,见苏恒无奈的将药喝下去,方冷嘲道:“送来美女和宝物,他们有那么好心么?”
苏恒刚开口,淡色的唇,便被散着浓浓热气和苦味的药碗再次堵上,勉强抿了一小口后,劝道:“可如今怠慢了他们,打草惊蛇,之前的努力,怕是要事倍功半了。”
帝王莘不回答,固执地盯着苏恒的唇,一副命令的姿态。
“蓝刍国的女子,素以温柔似水而著称,莘拒绝她们,可是怕自己沦陷于温柔乡之中?”苏恒笑了,习惯性地笑着,笑地看不出喜忧。
“什么?”帝王莘讥笑道:“朕的后宫佳丽难道还少么?”
苏恒再笑,被帝王莘强迫着灌进一口苦药,药汁沾在唇上,被淡色而好看的唇迅速吸走,唇沾在那口钢牙上,笑容僵住了。
自己受伤的三年来,帝王莘也时常去临幸后宫佳丽,苏恒也经常赶他去,两人都清楚生理需要和淫欲的区别。可这次——
皇上,您果然心虚了。
“明天吧,明天朕给他们举行一个国宴,今天你陪朕泡温泉。”
莘说着,掀开被子,认真地在恒身下包上一块内含上等棉花的棉纱尿布,帮恒套上中衣,外罩一件银白色长衫,穿戴整齐之后,莘觉得,自己几年前灿烂无匹的恒又回来了,想着想着,身下不由得生出一阵火热。
帝王莘将苏恒没有知觉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横过恒的腋窝,一手穿过恒的腿关节,丝毫不费力气地将恒抱起来,怀中人的细长手脚,随着莘的步伐轻轻晃动着,像是一片蓝天下的薄云,莘有些辛酸地不去低头,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了些。
苏恒见自己窝在莘的怀抱中,即将要出水渠轩那檀香木雕凤的大门,转头瞟一眼床尾的轮椅,动动唇角。
“皇上。”
苏恒一双美目眼巴巴望着近在咫尺的黝黑眼珠:“微臣有些头晕。”
帝王莘知是伤了他的自尊,急忙折回去将他放置到轮椅上,用一根黄色缎带穿过恒如今已十分纤细的腰,将他的身子与椅背绑缚固定在一起,慢慢推出水渠轩,连人带椅,搬出门槛。
随着视野缓缓上升,再慢慢降下,苏恒羞得满脸通红,头一侧,双目紧闭。
轩辕莘,不是我愿意找麻烦,我是你手握兵权的将军,不是男宠。
刚出轩门,便见龙撵立于门外,像是等了很久。果然事前已经安排好了,操纵别人,从来都是帝王莘的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