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不语,轩辕莘急忙安抚道:“先别着急,咱们好好想想办法……”
“办法!老祖宗的坟都被挖了,还想什么办法!我们宁可投降也要自己家老祖宗安息啊!”来报的小伙子眼圈通红,见轩辕莘如此沉稳,忍不住高声喊起来。
苏恒望着小伙子通红的眼圈,刚要开口,只见轩辕莘按住小伙子道:“蓝邹国摆明了是逼我们投降和亡国!”
那小伙子却一把拽开轩辕莘的肩膀道:“我不管!城里的百姓还不知道这事,等他们知道了,保证比我激动一千倍!”
“那我们就真的中了他们的计了!”轩辕莘也提高的嗓门,怒目瞪着他。
“你自己的祖坟不在城外,是吧!城外的是我们的亲人啊!”小伙子一边说着,挥拳冲着轩辕莘的鼻子就是一记,拳落,一股滚烫的液体从莘的鼻子冒出,莘捂着鼻子不语,慢慢抬起头,两眶间,竟盈满了泪水。
小伙子吓了一跳。
轩辕莘擦一把鼻子,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哀伤,颤着声音道:“亲人,我唯一的儿子刚刚在城外死去,为了这个国家,我亲手射死的他!他连一个小土包都没有,你知道吗!”
大滴的泪顺着轩辕莘英挺的鼻梁流下,流入那正颤抖着的唇里,看得小伙子一时间收了拳头,哑了。
苏恒不忍地望一眼昔日的恋人,将轮椅向前摇了几步,平静地对小伙子说:“你先回去,明天,明天我苏恒想不出办法,拿自己的项上人头祭奠大家的祖先,行么?”
小伙子见状,只得退下,剩下轩辕莘背对着苏恒,肩膀一抽一抽的。
苏恒默默地望着那宽厚而受伤的双肩,正要寻思讲几句宽慰的话,又想起自己死去的侄儿彦生,终不知该如何开口,另一头,轩辕莘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由不出声,直至轻轻呜咽,笑笑吓得钻进苏恒怀里道:“爹爹,我先出去玩会儿啊!”说完,就跑了出去,怕轩辕莘老毛病再犯,再对自己的爹爹动粗,刚要拔开小腿去找凌霄,却又站在门口不敢离开。
屋内,轩辕莘见笑笑离去,依旧背对着苏恒,抽噎着,苏恒摇着轮椅上前,拍拍他的后背,轻轻道:“别想太多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轩辕莘却猛地转身,一把打横抱起苏恒,放到床上紧紧抱住,闭上眼睛,喃喃顶道:“对不起,就抱一会儿好么?”
苏恒本能地伸手去推,然哪抵得过粗壮的轩辕莘,沉沉地道:“丧子之痛,我又不是没有过,顷刻间所有的希望幻灭的感觉,我懂。”
“你有过儿子么!我唯一的儿子啊!他懦弱、胆小,一点阳刚气也没有,可是,他生前很少给我填乱,那么乖,那么乖……”
“我怎么没有过!他照顾我这全身不能动的废人三年!”苏恒打断道,刚要出拳,却又心软下来,攥住的拳头慢慢松开,松开……
“咣当!”
正在这时候,门被踢开,紫色的下摆映入苏恒的眼帘。
紫衣的主人愣住了,皱着眉头,心痛地望着这派场景。拥着自己爱人的黝黑人影和那苍白的人儿极度不和谐的色差晃得他眼生疼。
苏恒望着紫衣少年突起的眉心,显然心虚了,一把推开黝黑粗糙的那人,轩辕莘一愣,一转头,看到了他生平最嫉恨的一个男人。
不知是什么原因,三人竟皆失了声。
轩辕莘尴尬地望着对望的两人,终于抬腿离去,一转身,高大矫健的背影写满了落寞与哀伤。
这边,凌霄与苏恒继续对望,半年前的场景再涌上两人的心头。
小溪边,木架前。
白衣的轮椅上男子笑容如雪。
紫衣的男子望着他,一脸绝世的温柔。
紫衣男子将白衣男子轻轻抱起,风吹,白色衣袂一闪,倒影水间,将他抱至木架前坐下,冷冷地道:“做五十个引擎,少一个我亲你一下。”
白衣男子便开始卖力地开始复健,一个,两个,三个,二十九,三十……三十一个,再也做不动了,软团般做在地上,紫衣少年说:“惩罚开始。”
紧接着,两人便是绵长绵长的问,吻了那么久。
紫衣男子的手开始悸动,慢慢地褪去白衣男子的外衫,灵巧的唇从脖颈一直到他胸前的两朵茱萸,再也不肯往下。
苏恒一张白皙的脸开始微红,却不知为何,在这时候问起来:“小凌霄,为什么我恢复的这么慢,是不是你和你师伯骗我,我的胸以下再也不可能有知觉了?”
原来当日,老头子带着笑笑和梅若林、苏恒走散,怕笑笑再出事,便将她带回自己的师弟也就是凌霄师弟那边的黄门山,之后一个人出来找苏恒,却打听到苏恒已离开了墨城,又折身回了那隐逸的山谷。
——经过半年的恢复,苏恒总算能大致照顾自己,身子的感觉也从肩膀一直回复到胸前,然而之后,却再也没有新的进展。
凌霄道:“怎么可能。”
苏恒淡笑道:“你已经多久没问我胸以下有没有感觉了?”
凌霄哑然。
之后,温和儒雅的苏恒便时常对凌霄大动肝火,凌霄冷笑:“怕连累我,想把我逼走是么?不可能!”然两人却不再亲近,不冷不热的关系一直维持到现在……
两人默默对望着。凌霄凸起的眉头越来越紧。一直自信苏恒对他的真情,就刚才看来,他竟还想着旧人么!
凌霄想问他,却再也无力开口。
苏恒想解释什么,却无从开口。
窗外,夜色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