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还欲辩解,只听三殿下一声:“来人,将这个弑父的白眼狼给朕拖出去斩了!”
“你们到底听谁的!”莘怒吼!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昔日莘的侍卫上前,两下挥动铁臂将莘牢牢地押解起,莘使劲挣脱,昔日臣服于自己的侍卫如今双手却铁钳一般,让他半点都挣脱不得,被拖出寝宫大门时,莘只得做垂死的挣扎怒喝道:“早晚会有人提我报仇!”
一身龙袍的三殿下也不害怕,跟上前来道:“报仇?谁啊?是你全身不能动的美人苏么?
还是你那两个脓包蛋儿子?我告诉你,你的美人苏很销魂,你的两个儿子也已经在下面等着你了,哈哈哈!你们父子三人去阎王那里报仇吧!哈哈哈!哈哈哈!!“
三殿下一双款大的浅黄袖子金光闪耀,在大殿内恣意挥舞,笑声直上云间,莘的眼前,一片黑暗。
“啊————”
莘长吟一声。
睁开眼,见自己正倚在御书房的盘龙黄铜椅上。
抹一把冷汗,莘只觉得全身冷得发慌,原来全身已被冷汗浸透了。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噩梦!”
莘握拳,狠狠地对着书桌砸去,没砸着木头,却正砸中一个黑玉案,砸得他一黑乎乎的大手掌立刻肿起来。
一屁股墩在椅子上,莘只感觉到疲倦,无比的疲倦。解下紫金冠,使劲抓抓那头钢丝般硬而直的头发,疲惫感却丝毫未见消除。
原来,莘被小太监扶下龙撵,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永昭宫的御书房,一头歪在椅子上睡着了,本是下午,居然大白天做梦,梦中雷雨交加,且是那么不吉利。
莘扶着书桌站起来,忍不住想回寝宫好好睡上一觉,却听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头跪下带着颤音道:“皇上,不好了,泰王子薨了!”
“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莘心下一沉,脑子里的血液飞速的激越碰撞起来。
泰王子便是莘的长子,年已十二岁。可笑的是,泰王子的母亲本是宫女,生了泰之后却依旧是宫女。
泰王子生性愚钝、憨厚,身上半点帝王气也不具备,莘对他的态度,本是嫌恶的,想不到一听他的死讯,却鼻子一酸,急忙赶到现场。
死人,总会让人想到他的好,不是么?他虽然愚笨,却有孝心,每日里请安,朕都不愿见他,朕愧对他!莘一边心中喃喃着,驾着龙撵赶至现场,不是别处,却是一口水井边。
小王子就那样冰冷地躺在水井沿边,双目紧闭,眉头锁着一个打不开的结。面目已然变形。周围,跪了一圈宫女。
原来,这一直在角落里受冷漠的皇长子已跳井了。被救上来的时候,脸已经泡得冬瓜瓤一般,早就断气了。泰的母亲哭得泪人似的,却说不出个原因。
莘不由得想起梦中老三的那句话:“报仇?谁啊?是你全身不能动的美人苏么?他真的很销魂啊,难怪你那么疼他。嗯,还是你那两个脓包蛋儿子?我告诉你,你的两个儿子已经在下面等着你了,哈哈哈!你们父子三人去阎王那里报仇吧!哈哈哈!哈哈哈!!“
儿子已经应验,他又如何?
莘不由想起恒伤痕累累的□。
“那个畜生!”莘狠狠一跺脚,十分担心起苏恒来。
再说那边,苏恒午后一觉醒来,却见小笑笑站在自己的床榻边上,眨巴着大眼睛,手里拿着一个长身蓝衣的小人,竟与自己受伤前的样子有几分相似,未等开口,只见笑笑把小糖人塞到他的手中说:“爹爹,看糖人爹爹。”
苏恒一阵警觉,拇指和食指捏住糖人。
以前从没听说过糖人用真人活人,那个捏糖人的究竟是什么人?
苏恒一面思忖着,却见穿糖人的木棍从自己拇指间落下。
“拇指?”
苏恒忽然想起,自己的拇指是没感觉的。
可是——
动一动食指,明显感觉到拇指的被动,然而,终究是有略微的知觉了。
苏恒一阵惊喜过后,突然想起老头,便问笑笑:“乖女儿,爷爷呢?”
笑笑摇摇头:“爹爹带我买糖人,他放下我我一转头,他就不见了。”
“那你怎么回来的?”苏恒慈爱地问。
“笑笑是被卖糖人的叔叔送回来的。”
笑笑回答道。
苏恒垂下睫毛,寻思了一阵,对笑笑说:“笑笑,去找彦生哥哥过来。”
最近这些天,彦生午睡的时间比以往多了许多,真不知道他晚上在干什么。
“你叫那笨蛋干吗?”
忽然,门被推开,老头提溜着两盒点心、两根糖葫芦回来了。
“笑笑,你去哪里了?爷爷脑子里不知道被谁打了一闷棍带到一个破房子里,问了名字才知道他抓错人了,苏小孩儿,你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啊!”老头把玩着胡子道,苏恒眼里的凝重,他没有留意到。
这天晚上,凌霄训练完新兵没有回自家府上,却是像回自己家一般来兰陵侯府吃晚饭,一见笑笑,凌霄狠瞪一眼,吓得笑笑一头钻进老头怀里,再看一眼,干脆把身子也窝进去了。
冲进苏恒的卧房,却见苏恒正在练习用拇指和食指捏核桃。
与此同时,彦生也端一盆热水进来,凌霄刀子眼狠剜他一记,抛出两个字:“出去!”
彦生瞅瞅凌霄,放下盆子不甘心地关门而去,这边凌霄接过盆子,走近苏恒,苏恒竟找不出理由拒绝。
轻轻掀开苏恒的被子,凌霄的神色是柔和的。
水声哗哗流淌,竟让苏恒想起像鸣镝声。还有那途经战地的山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