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眼睛笑成了月牙:“是呀是呀,报酬就是你给我讲故事!看你的样子读过很多书,这个要求不过分啊!”
苏恒略一思忖,道:“好的。”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讲一个听,后来,小姑娘更是将自己做的竹蝗虫,竹蛐蛐都拿来与苏恒看,真是以假乱真、巧夺天工,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小姑娘炒了个竹笋鸡蛋、煮了米,掰出一半先让苏恒吃,苏恒胃不好,不得耽误饭时,只得吃下,剩下的小姑娘用碗扣好,便趴在竹子方桌上等自己的哥哥,等来等去,饭都凉了好几次,小姑娘温了热,热了再温,他的哥哥还是没有出现。
“哥哥是不是又去赌了。”小姑娘撅撅小嘴。
苏恒心下吃了一惊,看着小姑娘眼巴巴望着饭碗,便问:“你哥哥经常赌么?”
小姑娘难过地拖着下巴道:“哥哥以前不这样的,每天我在家遍了竹器,他拿出去卖,或者送到订做的人家,我们兄妹俩也挺开心的,可是最近有一次他经过赌场,被人拽进去赌了几场之后,就像中了邪一般,经常一天都拿不回半个铜板回家。”小姑娘说着,双手拄着腮,苏恒望着屋子里昏黄欲灭的油灯光,心下顿生怜悯。
“大哥哥,你有学问,回来劝劝我哥哥吧!”小姑娘走到苏恒面前,牵着苏恒的胳膊恳求道。
“咚!”
正在这时候,门重重地被踢开,歪歪扭扭地晃进一个满脸通红、个子不高、脸面与小姑娘有些相似的二十出头男子。
“啊!妹妹你在干什么!”
那男子见苏恒坐在床上,小姑娘又牵着他的胳膊,一把冲上前,拉开小姑娘,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
“哥哥,你别误会啊,这个大哥哥是我救的,你看,他后脑勺受伤了,我还用纱布给他包起来了。他的腿不能走路,很可怜的,咱们收留他……”
“收留?我们拿什么养活三口人?”
小女孩还没说完,便被他哥哥打断了。
“年轻人,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的腿不好,走不了路,只是想麻烦您的妹妹帮我做个轮椅而已。至于报酬,”苏恒淡淡地说着,将头上别着发髻的那只上好的蒹葭山白玉雕龙簪子抽出,青丝一散,额前的那绺白发轻轻飘下。
“啊,玉!”
男子急忙从苏恒的手指中夺下,在暗淡的油灯下端详着,小姑娘虽然不认可,却看出那绝不是普通玉器,便一把夺过来:“哥哥!你干什么!那么贵重的东西,咱们不能要大哥哥的!”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门响,叮叮梆梆几个五六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夺门而入,一见小姑娘的哥哥,为首的爆牙大汉揪住劈脸便是一拳。
“好你个张竹生,欠了老子的钱什么时候还?”
张竹生被一拳打倒在地,捂着脸哎呦一声道:“周二爷行行好,再宽限几天好么?我们的竹器马上就卖出去了!”
爆牙周二环顾下四周整齐精巧的竹器,却轻蔑哼一生,一把将张竹生揪起再打一拳:“都卖了才值几个钱啊,你欠老子多少钱?
“喂,这位周大爷先别打人啊,我编的竹器连这里的大官都来订做的!“
小姑娘急忙将苏恒的白玉簪子往身后一藏,瞪大眼睛阻止道。
“哈哈哈!小姑娘,不是我取笑你,你先问问你哥哥欠了我多少银子再说这话行不?”
周二揪着张竹生的前襟不放。
“多少!”小姑娘气呼呼地问。
周二伸出两根指头:“二百两啊小姑娘,你卖竹子还得起么?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说罢,几个人恶狗般扑上,挥拳便打。
咚!砰!砰!
结实的棍棒吻上张竹生的脸、背、腹、腿,张竹生便像是沙袋一般,被打得身体发出一声又一声闷响。
“啊!啊!啊!饶命啊!啊!求求您宽限几天放了我啊!啊!别打了……“张竹生开始惨叫。
“别打了,别打了!“
小姑娘见哥哥鼻子已开始流血,拖着哭腔上前阻拦,被狠狠甩出去,一把推到苏恒的床前,手磕在竹蝈蝈上,手掌涌出一股鲜红。
苏恒咬咬牙,大喝一声:“住手!“
周二循声望去,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一张有着不凡气度的脸,便命人停下。
只听苏恒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蒹葭山之玉值二百两银子么?”
几个恶霸大眼瞪小眼,皆哑然。
这里,咱们得说说蒹葭山的玉。那蒹葭山并非在紫魆国境内,而是远在蓝邹国的一座风光旖旎的雪山,此雪山山势峭拔陡峻,山峰更是得天地之灵气,山下孕育的玉石莹泽温润,纯净的雪般质地让人望之心动,这玉石更是将玉器特有的滋养五脏、润心肺、助声喉,有益关节的功效演绎到最好处,然这玉器因地处高原之地,采集困难,便成了珍稀之物,当日轩辕莘将这簪子亲手插在苏恒发髻上之时,也叹道:“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衬得起它。”
戴这只簪子多少年了?苏恒低头打量着,苦笑,不是这事,怕已忘记了。
“值!肯定值!可是,在哪里?”
周二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小姑娘手里,不要再为难他们。”
苏恒淡淡地道,额前的白发也跟着微动,语气详明而坚定。
“一定一定!“
周二望着小姑娘灵巧小手里的珍宝,将油灯拽到近前处,只见那玉簪子光滑而细致,再一抬头,却发现了一件比那玉石还宝贵的东西。
“娘的,怎么比湘竹苑的小锦都好看!“周二直鼓鼓着眼睛,舔着嘴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