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静初将饭盒往地下一摔,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突然止住了步子,掉头捡起饭盒,将盒中残余汁水往地毯上甩了甩,揣进包里,大步流星地离开。
卫默思忖了一阵,一脸疑惑地叫进小白:“什么是麻辣烫?好吃吗?”
小白点头:“好吃,不过,大都是在小店和街边售卖,一串一串的,不太符合食品卫生标准。”
卫默说:“那就买符合标准的。”
小白抹一把汗:“是。”
☆、达芬奇,你的肉好香(上)
达芬奇,你的肉好香
(上)
静初抱着几本杂志和画板走在去地铁的路上,双腿迈步缓慢。
“什么事都做不好,要你做什么!”土豪老板说。
“明天你不用来了,你的画就用作药费抵给卫默吧!”“马尾辫”边修指甲边说。
聒噪的声音还似在耳畔回荡,静初舔着干巴巴的嘴唇,苦笑。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她本想买一瓶可乐,走进便利店的那一刻,盘算了一下生活费和买颜料的费用,舔了舔嘴唇,装作若有所思地离开。
静初的喉咙依旧是干渴,嘴里咸得发苦,舌苔也干涩地贴在舌头上。
她努力冲着火辣辣的太阳微笑:“你在考验我么?我不怕。还有什么招数,就放马过来吧!”说完,深呼吸一口,舔着干涩的嘴唇,大步走向地铁。
地铁上堵得水泄不通,一个矮小的男子本想插队,静初用肩膀将他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
拥挤着上了地铁,身边的几个男士也识趣,尽量避免与她狎近——她净高169厘米,站在她身边的男士,纵有180以上身高,也被衬得矮小了几分。
灰蒙蒙的地铁在移动,一站又一站,站得静初双腿发酸。终于,静初对面坐着的男士将手机放入包内,要下车了。静初一阵欢喜,那男士却刻意绕过她,冲她斜对面站着的一位美女挥手:“小姐,我要下车了,坐这里!”
美女闻声,连忙道谢,秀发如缎,声如柔荑。
隔着一个人让座,这样真的好么?这个看脸又看身材的世界啊。静初哼一声,从涂满了颜料的帆布包里取出ipad,开始看这周更新的动漫新番,眼看热血少年们骑自行车飚得难分高下,忽然,手里一空,却见一个形容猥琐的男子梦夺下她的平板电脑,拔腿就往地铁刚开启的门口冲刺。
“我x你大爷!这是我外甥送我的ipad!”
静初一个箭步追上他,撂起长脚猛踹下去,小偷一个狗啃泥摔出地铁门,她亦是趁地铁门尚未关前迈着大步跳了下去。
小偷从地上爬起来,拾起平板电脑,撒腿继续跑。
“混蛋,敢跑灭了你!”
静初甩开长腿就追,小偷的速度却如有轻功护体一般飞快,她只得抄起自己沉甸甸的背包,往他的头上猛烈一掷,正中小偷的后脑勺。
“哎呦!”
小偷惨叫一声。
趁这贼人速晕头转向之际,静初一个侧踢,将他再次踹倒在地上。小偷在地上出脚飞踹,将静初踹出几米远,刚要爬起来继续跑,静初迅速站起来,以震撼全地下通道的怒吼,大声道:“抓小偷啦!那个穿黑t恤,手中拿ipad的混蛋就是!”
小偷哪曾见过这种女好汉,在地铁工作人员围上来之前,气喘吁吁地,双手将ipad还回:“还给你……再和你这女张飞打,我……我可要收精神损失费了……”
静初一把夺过,几日来的委屈,如海啸般悉数涌上来。被制片人欺负、被老板欺压、精心创作的画被用来抵药费,被炒……
正回忆着,电话铃声急促响起,接起来,一阵怒吼震耳欲聋充斥她的耳朵:“沈静初,你画的那是什么漫画?漫画而已,需要画德那么详细写实吗!你以为这是你的油画创作吗!你以为你的油画风漫画很别具一格么?把这四不像的漫画重新画!”
“可是,主编,画面很美阿。几米的风格也是别具一格呀。”静初委屈道:“还有,稿费……”
“几米的画是书稿。你画的只是漫画,最重要的是活泼有趣,懂不懂?那些唯美的东西都留给自己欣赏吧,”电话那头,嘲意浓浓:“记住啊,梵高大师!”
“是是。”静初强忍着发火的冲动,挠着鼻子。听到最后一句时,一股怒气排山倒海而来:“你纵然看不起我,但不能瞧不起梵高和艺术!”
“艺术?梵高是饿死的,你和我也想等着饿死吗?太天真了,呵呵。”主编冷笑。
“可是,我那么用心去处理每一个画面……静初愤愤然。
“读者要一块棉花糖,你非要给一客奶油蛋糕,他们不但会嫌腻吗?”主编不耐烦道:“你还想不想画?”
“可是,梵高的艺术成就是用来嫌弃的吗……”话音未落,电话已挂断。静初心中忽也有一根琴弦断了一般,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没有阳光的地下通道里,风嗖嗖的,如此阴凉。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例的神情冷漠,步伐匆忙。虽是春日,大家的脸上都挂着冬日的霜。
静初摇摇地走在地铁的通道里,眼前巨大的蓝色系广告画忽然就成了一汪海。海风微凉,她的梦想如天上的云,飘渺得看不分明。
地铁上的人越来越多,她的沧海就越来越拥挤。她天边叫做梦想的云,化作颤巍巍的一叶孤舟,越飘越远,汪洋中,一个波浪打过来,孤舟被掀翻了。那波浪滔天汹涌着,不知不觉时,顺着自己的眼眶,热滚滚的流下来。
她先是抽噎,鼻涕眼泪糊成浆糊幌子的时候,她追过贼、踢过小偷的腿再也站不住了。她蹲在地铁的角落,捂着脸,哭到嗓子干涩,引来围观者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