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顾氏只是把那掌柜一家给了罗氏,可四间店铺却并没有转赠,依然是顾氏的私产。顾氏没了掌柜的,便将店铺都转租出去,同时转给了一个姓季的商人,但那掌柜的仗着、仗着新主子的权势,竟然赖着不走,季姓商人数次上门催其搬家,那掌柜非但不答应,反而将人打出去。”
清河县主一边将顾伽罗信中编纂的故事煞有其事的讲了出来,一边暗暗观察在场人的神色。除了罗氏低着头始终看不到表情外,齐家东府那群主子,从大长公主到年纪最小的三姑娘,一个个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清河县主心中得意,暗道:这就开始难受了?哼,后头还有更让人心塞的呢,你们且慢慢享受吧!
“唉,可怜那季姓商人平白花了一万余两银子的租金,竟是连铺子的边儿都没有摸到,一怒之下,便将那掌柜的告上公堂,”清河县主缓缓讲述着,瞥了眼跪地垂的罗氏,道:“而那掌柜的是罗氏名下的奴才,奴才犯了案,可不就牵连到罗氏了嘛。”
“一、一万两?”时至此刻,大长公主若是还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她也就白活这么大年纪了。
什么季姓商人?什么另租他人?分明就是顾氏的诡计!
罗氏心里也打着鼓,方才清河县主提到‘房契’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早在郝大忠投靠的时候,罗氏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怎么都没有想出来。这会儿她明白了,是房契!
该死,真是该死,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居然天真的以为,只要控制住了郝大忠,那么他掌管的四间顾氏最赚钱的铺子便能收归齐家东府。而郝大忠也没有提醒过,于是,出身商户的罗氏,竟然犯了个如此低级的错误!
清河县主故作沉痛的说道:“可不是吗,那四间铺子都在东大街,位置极好,铺面也大,一个月一千五百两的租金呢,四个铺子加起来,两个月就一万多两。”眼角的余光偷瞄了下大长公主,果然看到她一脸肉疼的模样。
清河县主心里暗爽无比,继续道:“这还不止呢。那掌柜的不但强占了四间铺子,竟然还蒙骗谢氏商号的人,假借顾氏的名义去商号赊欠货物,各种西洋珍贵器物、奇异海货、南边鲜果……汇总起来,竟赊欠了人家五万两银子的货物——”
“什么?五万两?”大长公主再也忍不住了,惊呼出声。别看她做了几十年的尊贵人,但骨子里却是个极吝啬、既贪财的市井小民。想来也是,高祖贫农出身,大长公主在没当公主之前,十多年都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姑,从小有记忆以来,便是无休无止的贫穷、饥饿。
许是小时候受的苦太多,哪怕她成了金枝玉叶,库房里堆满了金银宝器,她还是不踏实,还是会想尽办法的往口袋里捞钱,囤积粮食。
大长公主还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对她而言,让她从口袋里掏钱,比割她的肉还要疼!
打蛇打七寸,顾伽罗要反击,要报复大长公主,自然要朝她最大的痛点上戳。
果然,大长公主一听‘几万两’银子,脸色都变了,整个人都散着一股阴郁。跪在她身前的罗氏,被吓得直打哆嗦。
清河县主却丝毫不受影响,接着说道:“唉,这也不能怪人家谢氏。他们辛辛苦苦从西洋运了货物回来,不拘往哪个铺子送货,都是现银交易。若不是看在顾氏的面子上,人家怎么会破例让顾氏的商铺先提货、卖了货再结账?可恨那掌柜的,明明都不是顾氏的奴才了,居然还敢打着顾氏的旗号去谢氏商号行骗。昨个儿顾氏去了东大街,顺便拜访了谢氏的东家,闲聊了几句,这才知道被人骗了。”
清河县主眼中闪着幸灾乐祸的光,故作唉声叹气的说:“唉,谢氏是什么人家?当年倾尽家产辅佐高祖爷打天下,高祖爷深感其大义,特意封了谢家老祖为‘富贵散人’,许谢家永世富贵。谢家虽然不是官,却是深受皇室信赖的皇商。那管事却冒名欺诈,这、这不是作死呢嘛!”
一番话说完,连平安大长公主也不禁愣住了。是啊,谢氏不是寻常商户,而是持有高祖爷(也就是她亲爹)丹书铁劵的皇商。
高祖出身贫寒,做了皇帝也不改其本色——吝啬。封赏功臣的时候,非绝世大功不能得爵,而谢家一介商贾,却能拿到丹书铁劵,足见高祖爷对谢家的看重。
再者,谢家富甲天下,却不张扬,也从不搀和皇室争斗,本本分分的做皇商,老老实实的给皇家赚钱,是以大齐三任皇帝,对谢家都非常满意。
大长公主明白,哪怕她是当今的姑姑,但在当今心目中,可能都比不上谢家一个商贾有分量。
这件事谢家出手了,大长公主再不情愿,也要割点肉出来了。
罗氏更是一脸惨白,因为她知道,她高贵的‘祖母’肯定不会自己掏腰包,而最终买单的还是她这个商户出身的孙媳妇。
呜呜,早知道这样,打死她也不搀和齐家的内斗了,现在好了,面子没了,里子也要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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