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杜五郎想解释一下,却不知该怎麽说,最后只好无奈地笑了笑,把几个麦糖种到地里。
之后,杜菁就带着她弟弟,每天拿着个小铲子到处挖,不仅没有种出东西来,还将花园中的藤蔓铲掉了许多。
杜五郎也不骂她,说杜菁不喜欢藤蔓,我们就改种竹子吧。
可当他抱了一把竹苗来,转头却不知女儿跑到何处去了……
杜菁蹑手蹑脚地摸到了杜妗的屋外,探头往里瞧去,只见杜妗正坐在桌前,执笔对着纸呆。
「姑姑,你真好学啊。」
杜妗抬头,见是杜菁走了进来,眼中柔和了一些,神情却还是淡淡的,道:「算是吧。」
杜菁走到桌边,想看看她写的什麽,却被她直接拿了本书把稿纸盖住了。
「姑姑在写什麽啊?」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这般一说,杜菁反而更加好奇了,平时里便留意起她的事来。
以往杜妗太忙,杜菁其实不太了解这个二姑姑,只知所有人都怕她。
「阿婆,二姑每天都在做什麽啊?」
「她在学习道法,好当个道士。」
卢丰娘随口敷衍着孙女,转头与杜有邻议论起杜妗,却是担心不已。
「看她每天出神,怕不是在计划着什麽大事吧?」
「能有什麽大事?」
杜有邻漫不经心地答着,他近来准备写一些着作。
以他宰相的名望,着作传世很容易,可写得若不好,反而会贻笑大方,被耻笑千年,因此他十分慎重,结果提起笔来,倒不知该写些什麽了。
「你说,老夫写陛下诗词的集注,还是写天宝至正兴年间的风波为好?」
「写集注吧,不容易招祸。」卢丰娘道:「二娘也是有大本事的人,万一对陛下心怀恨意,正在联络旧部呢?」
「你莫杞人忧天了,若再敢这般,那可没好下场。」
杜有邻说着,心中不由蒙上了担忧。
毕竟以杜妗以前的权势,多少还是有一些忠心耿耿的旧部的。
卢丰娘叹道:「我算是明白了,杜家是没有出皇后的命,每次要往这件事上搏一搏,都要一落千丈。」
「异想天开,若非是她有这等不切实际之想,老夫的相位……唉,罢了,睡吧。」
次日,他开始准备写薛白的词句集注,对这件事他很有把握,觉得自己算是当今最熟悉天子的文人,一定能比旁人更能做好这件事。
可等到笔墨铺开,许久,笔尖凝出一滴墨水,「嗒」地落在纸上了,杜有邻还是一个字都没写。
以哪诗词开篇呢?
院子里蝉鸣鸟叫,杜菁不知何时已跑了进来。
「阿翁,你执笔一筹莫展的样子,和二姑好像啊。」
「我不是一筹莫展,是在思忖。」杜有邻揽过孙女,笑道:「这个成语是你阿爷教你的?」
「阿爷可不说成语,是大姑教我的。」
「你阿爷是个不学无术的。」杜有邻道:「这『不学无术』也是个成语,你阿爷从小就不读书。」
「阿爷也读书呢。」
提到儿子,杜有邻嗤之以鼻,道:「他能读什麽书。」
「阿爷读《君国利病书》啊。」
「哼,那算什麽书,不务正业。」杜有邻道:「这『不务正业』也是个成语。」
「我还知道一个!」杜菁高举起手,道:「不之客。」
「对对,这也是个成语。」
杜有邻点头不已,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问道:「也是大姑教阿苽的吗?」
「不是,是方才有人来找二姑,我听到他们说的……对了,还有一个成语,是『不请自来』。」
杜有邻表情一僵,才反应过来,道:「可我没听说有人拜访啊。」
杜菁年纪虽小,却很聪明,知道自己说漏了嘴,遂不再多说,吐了吐舌头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