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案侦查员把卷宗情况在投影幕布上进行了展示。
看罢投影,滕鹏飞又用力搓脸上的麻子,道:“神探,你怎么看?”
侯大利道:“刘琼脖子上的痕迹是典型的虎口扼痕,这是他人造成的,而且是在死前形成的。虽然有虎口扼痕,但仍然存在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刘琼没有窒息,这种情况下,自杀的可能性大。另一种是刘琼窒息,他杀的可能性大。我们还得从尸检上再细查原因,看有没有遗漏。”
滕鹏飞道:“十次谋杀九次起于奸情,这是历代办案人的经验总结,这起案子也多半如此。这是我的直觉,但还有待尸检结论验证。”
梁刚道:“我们也认为高兵有重大嫌疑,可是尸检结论又是一氧化碳中毒。所以才请几位高手过来。”
正在谈话时,刑警支队法医室李建伟和一个年轻女子来到办公室。
滕鹏飞道:“老李,你来得正是时候,先看卷宗。”
李建伟接过卷宗,直接翻开尸检报告。
滕鹏飞对年轻女子道:“张小舒,初任培训结束了?”
张小舒站得笔直,道:“报告滕大队,结束了。”
“现在不是正式会场,用不着这么正规。重案大队和法医室联系密切,每次出现场都在一起,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你虽然有临床医学背景,终究不是法医学专业,要多跟着李主任学习,尽快进入角色。”
滕鹏飞最初得知新考来的法医是一名年轻女子时,很是不满,多次发牢骚:“江州法医室在全省都是奇葩,接连出了三个女法医。我们需要能够稳定工作的法医,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影响我们办案。”不过正式见面之后,他还是从正面鼓励了几句。
张小舒刚刚完成初任培训,回到单位第一天就遇到案子。此刻她还没有真正进入法医角色,按照大学里的套路回应道:“我会认真学习。”
滕鹏飞道:“我们招来法医就要能用,你的结论要影响办案结果,学习的目的不是为了写论文,而是用于工作,这一点和大学不同。”
法医李建伟仔细看着尸检报告,很快发现了疑点。他把卷宗递给张小舒,道:“你再看一看尸检报告。觉得有什么异常?”
张小舒是第一次看到正式的尸检报告,接过来翻看了一会儿,神情专注,眉头紧锁。
李建伟对朱勇道:“你没有看出问题?”
“尸斑呈现樱红色,这是一氧化碳中毒的典型特征。”西城刑警大队的法医朱勇明显有些紧张,道,“李主任,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李建伟没有答话,转头看着张小舒。
张小舒明白这是李建伟在考校自己的水平,初任培训第一天报到就遇到此案,在几分钟之内找到西城老法医没有发现的问题,难度不是一般高。她精神高度集中,细读法医报告,又把侯大利和滕鹏飞刚才说过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寻找法医报告中可能出错的地方。读完一遍后,她的眼光停在了血红蛋白含量上,道:“血红蛋白含量高得异常。在我的记忆中,一氧化碳的中毒程度以血中的碳氧血红蛋白含量为判断依据,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即可致死。死者的心血COHb含量是百分之九十一,似乎过高。”
李建伟露出笑容,道:“张小舒没有办案经验,就能看出问题,不错。”
表扬张小舒的时候,李建伟的目光扫过朱勇。朱勇被扫得不好意思,回避了李主任的眼光,略微低下头。
李建伟继续问:“张小舒,你想如何解决问题?”
“我建议做一个模拟实验。”
“具体一些。”
“用兔子做实验。”
“家兔和人体差异大,实验可靠性怎么样?”
“虽然家兔和人体有较大差异,但是实验能够反映基本事实,我们在医学院就经常用家兔做实验。”
李建伟同意了张小舒的建议。经过讨论,决定用三组家兔做实验:第一组,用钝器击打家兔头部,并且扼颈,然后将其置于开启天然气的环境中;第二组,用钝器击打家兔头部,并且扼颈,在正常环境中,用天然气管直接对准其呼吸道,使其天然气中毒;第三组,直接将家兔置于开启天然气的环境中。
实验在三个半小时后结束。
第一组家兔在四十七分钟时死亡,心血COHb含量为百分之三十二;第二组家兔在四十九秒时死亡,心血COHb含量为百分之九十三;第三组家兔活了三小时三十一分钟,心血COHb含量为百分之十七。
实验结果出乎意料地明确,心血COHb含量要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得把天然气对准口鼻。刘琼尸体位置在客厅,如果是自杀,那就得先打开天然气,自己凑到天然气孔旁边,吸上几十秒后,再回到客厅死亡。这种自杀方式明显不符合自杀者的行为特征。所以,刘琼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拿到侦查实验结果后,西城刑警大队再次讯问高兵。
高兵的心理防线在警方步步紧逼下终于崩溃,交代了犯罪经过:“我在单位做销售,拼死拼活拉业务,陪客户喝到胃出血,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刘琼是个烂婊子,我在外面赚钱,她在家里养野男人,被我发现过一次。她当时赌咒发誓,说是再也不和野男人来往了。昨天晚上,她想要外出旅行。我原本不想让她出去,后来心软了,还是同意了。我无意间看到了她的手机,里面有一条短信,是那个野男人发过来的。我这才知道刘琼要和那个野男人一起出去。刘琼撕破脸,吵着和我离婚,要明目张胆和那个野男人过日子。随后我们就打了起来,刘琼冲过来抓我的脸。以前在家里,我都让着她,她就真以为能打得过我。如今她不想和我过日子,我为什么还要让着她。我在车间工作过,搬过铁块,力气大。我扼住她的脖子,几拳就把她打晕了。我当时被猪油蒙了心,鬼使神差地把她拖到厨房,打开天然气,直接让刘琼吸。等到刘琼断气后,我也被吓清醒了。破罐子破摔,直接跑去找以前认识的楼凤。我一次要了两个女孩,正在做爱之时,公安就冲了进来。我杀了刘琼,心情很异常,一点都不怕警察,还和警察较劲,以为这样就能够麻痹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