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摆脱了谢临川之后,席唯可以说是神清气爽的去上了班,去得太早,七点出头就到了医院,手续也不用他自己弄,在院长那露一面就行。
《柳叶刀》的子刊也不是随便哪个医生都能上的,再加上席唯本身的能力也在那,席唯一到医院就被院长给表扬了,顺带通知他,主任医师的职称也评下来了,以后不用再坐普通号,医院直接给他开了个专家号。
工资……也上涨了那么可怜的仨瓜俩枣。
专家号的好处在于,席唯出门诊的时候,一天就开25个号,也不用天天坐诊,但坏处是排了班没啥事就得去坐,因为没有人能替他了。
这种消息对于平时生活的十分随性小资的席唯来说,本算是个苦差,不过席唯现在对于任何要求他上班的人和事都十分包容,能加班就加班,能不回家就尽量不要回家。
年轻力壮刚吃到肉的狼崽子是多么的可怕,席唯一点都不想再感受了。
记挂着池惊鸿刚转正,席唯先去池惊鸿那边看了一眼,刚好郑佳怡的基因检测的结果也出来了,池惊鸿扫了一眼单子,忧心忡忡地把结果递给席唯,“师兄,你的猜测是对的。”
“基因检测结果显示,TT15基因的三核苷酸串联重复序列异常扩展,已经达到了69,她的确有亨廷顿病,应该已经多次病了,我早上查房的时候,郑佳怡表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但她坚持要出院,并且拒绝服药。”
席唯看报告的动作顿了顿,“她的监护人呢,怎么说的,之前她没使用过药物治疗?”
池惊鸿摇了摇头,“她没有监护人,唯一的亲属也在医院住院,就在你那边,听说是文工团退下来的一位老太太。药物治疗的话,她的个人物品里头有多巴胺阻滞剂和抗抑郁药,但看起来她只使用了安定类的药物,其他药有的都没开封。”
席唯楞了一下,手缓缓的揣进了口袋里,“文工团退下来的,我那儿就一位,是沈复的姨奶奶。”
池惊鸿瞪着眼睛,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她是沈复的亲戚?”
席唯缓缓摇了摇头,“不一定,没听说沈家这一代有女孩,”他的声音一顿,“除了当年那位……”
“当年那位?那她算是你仇人啊。”池惊鸿犹豫了,“要不她要出院就让她走吧,这几天我也侧面打听了,老沈家好像没什么好人的样子。”
“没什么好人你跟人家聊得火热。”席唯凉飕飕地瞟了池惊鸿一眼。
池惊鸿哀怨道,“我那不是深入敌后,获取第一手资料么?”
席唯挑挑眉,“获取什么资料了,说来听听?”
“资料还有待窃取……”池惊鸿想了一下,凑近席唯耳边小声说,“不过我感觉沈复有点奇怪。”
“哦?哪里怪了。”
“说不清楚,就感觉他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要是在酒吧里,我可能会觉得他也是个弯的也说不定。”
席唯下意识地说,“他是有未婚妻的……”
想到沈复跟暮云相处的时候略带怪异的感觉,席唯也不说话了。
“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他直不直无所谓。”席唯不含烟火气的迈着小步,沉吟着说,“等郑佳怡能动了,你带着她去看看那老太太吧,看看她什么表现,你跟她说,老太太是糖尿病晚期合并多性器官衰竭,前些日子查出了中枢神经病变,出现了老年痴呆的前兆指征,清醒的时间不多了。”
看着窗外不断落下的枯叶,席唯轻声道,“一老一小的,都不容易,也许这样能唤醒她的求生欲望。”
“师兄,有时候我觉得你莫得感情,有时候又觉得像个圣人。”
池惊鸿叹了口气,哭丧着脸说,“有时候想想真的,唉,你说人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席唯拍了拍池惊鸿的后背,让他抬起头,平静的望着医院走廊里各色各异、行色匆匆的人说,“你是个医生,如果你塌下来,病人的天就塌了,要么就把那副样子收起来,要么就转去病理科看切片更适合你。”
“果然是个莫得感情的杀手,”池惊鸿不情不愿的挺直了腰杆,嘟囔了一句,“真不知道你家老谢怎么受得了你。”
席唯优雅地横了池惊鸿一眼,相当不屑开口的样子,扭头就去了门诊楼,那句谁受不了谁压在嘴里,到底没好意思说。
怀抱着某种不好言说的怒气,席唯忍着不适开门坐诊,若隐若现的低气压之下,席唯身边三米都凉飕飕的,一个眼风扫过,就叫人直打哆嗦,忍不住回忆起被教导主任支配的恐惧。
那些花钱托关系插号的票贩子一个字儿都没敢跟席唯说,一上午,连一个托人加号的都没有。
花了一上午时间,把林林总总的诸如各类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一个一个的诊断好,摘到纸面上,该检查检查,该开药开药,闷着头一口气把所有的挂号病人都给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