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诚看见他俩惊惧的表情,仿佛回过神来,摆手道:“啊,我不是在威胁谁啊,我没有那个意思。”
正因如此才更可怕啊,二人面面相觑这话要不是一句威胁的手段,那只能说明他是真这么打算的。
岳峥匪夷所思道:“你就这么喜欢他?为了谈个恋爱,你连家庭、你的父母、你自己的人生都不要了?”
“我有什么人生可言,”沛诚站起身来,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讨论了,“我住的房子、花的钱,以及受到的教育,都是你们支付的,我过去不存在什么选择权,也是合情合理。甚至未来的日子我也很乐意让你们继续做主,无论是回集团上班还是去子公司打杂,我都不介意,毕竟这是你们为我的教育所进行投资应得的回报。”
“我和航航在一起,可以不用公开,怎么都无所谓。我说实话,就算你们把我关在国内,关在家里,我大可以明面上答应你们和他分手了,然后呢?你们还能关我一辈子?”沛诚叹了口气:“或者帮我找个相亲对象结婚?你们不管找谁,至少也是门当户对、对咱家有所助益的人吧。别人嫁进来了之后,我连手都不会摸她一下,时间长了能不露馅?别人家知道了会放过我们?”
“说到底,你们唯一的盼头,不就是等他那天不喜欢我了再把我甩了吗?我不会断言此事绝不会生,毕竟就像您说的,爱情并不长久。”沛诚自嘲地笑了笑,“所以仔细想想,其实我们都没什么选择呢,亲爱的爸爸妈妈。”
沛诚说完,便转身上楼回房间里。
他给森泽航了个消息,对方没回,他也不催,只关了灯睁眼躺在床上。他忽然觉得心里很痛快过去的三十年人生里,从小到大,他一直在照顾所有人情绪、观察别人的脸色,很少为了自己任性而坚持什么。所以他总觉得很累、很想逃走、很想回家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不知道是不是岳望锡的皮囊也从某种意义上影响了他,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之后,他只有一丝愧疚和不安,更多的是破罐子破摔、把难题丢给别人的轻松感。
他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了很久,现自己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混乱了,有些时候分不清那些事生在什么时间点,或者准确而言,是生在“哪一个自己”身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借由暗夜中屏幕的亮光,他看见是森泽航来的消息。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对方说。
沛诚没有回,对方也只当他已经睡着了,自顾自地继续说:好消息是我家不会再管我们俩的事了。
沛诚眼睛瞬间瞪大,立刻爬起来。怎么可能?他不太相信,自己睡糊涂了正在做梦呢?
坏消息是,他们也不会再管我的事了。对面又说。
沛诚双手捧着手机,止不住浑身战栗,他微微颤抖地打下几个字:什么意思?
海6空:你还不睡。
海6空:睡不着?又和叔叔吵架了吗?
沛诚:你说你家以后不管你了是什么意思?
不会吧,不会真的应验了吧。
兔子app任务上明晃晃的“断绝关系”几个大字浮现眼前,让沛诚头晕目眩,喘不上气。
海6空:你别担心,也没那么严重。
海6空:和爷爷做了一个对赌约定,之后五年家里不会再给我提供任何支持,学费生活费都没有,如果我可以凭自己的力量赚到五百万美金,也就是爷爷第一桶金的数额,他们就不再干预我之后的事。
五百万美金,接近四千万人民币!沛诚心里一沉他们现在才大三,先不说要靠着积蓄来支付剑桥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如果不考虑读研,撑到毕业后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年半创业的时间。世面上大部分的初创公司连第二年都活不过,靠投资或许能撑到收支平衡的一天……
不对,沛诚忽然惊醒,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认识森泽航的时候对方正是26岁,个人身价已经上亿了,难说这个对赌协议于他而言根本没有难度。
好。沛诚回复得很简洁。
森泽航那边敲敲打打,最终过来几个字:我觉得我是可以的。
沛诚立刻回复:我知道你可以。
第1o8章小人物
那夜过后,大约是两家家长通过气,不出几日沛诚便顺利随森泽航一起回了英国。两人销假重返剑桥,推开小公寓的门,这里和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水池里甚至还留了两个未洗的杯子,但他们都知道学生生活已经和原来完全不同了。
森仲平说一不二,没有给任何缓冲的时间,五年倒计时从他们上飞机的一刻就开始。最为直观的改变是森泽航的信用卡在落地机场就已经刷不出来了,咖啡都捏在手里了,满兜翻不出几个硬币,还是叫沛诚来给他付的钱。
而沛诚这边虽然没有和岳峥立下赌约,卡里原本的钱还在,但信用额度被取消,更不会再有新的钱进来这也是意料之中,如果他仍有家里资助的经济来源,那么这份赌约本身自然也是不公平的,毕竟非要力排众议在一起是两个人共同的决定,结果自然也应该由两个人一起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