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萍花重新动车子:“告诉我怎么走。”
“所以等我们到了那里,又该做什么?”巴布满脸疑惑,“我们现在可没法见人,甚至长得完全不像人类时的自己,过去安吉也认不出来啊。”
“我们还没到不像人的程度。”飞板璐道,“好吧,你们三个还没到那种程度。我的翅膀快完全长出了,现在套上t恤的话看起来会像长着肿瘤。”
我觉自己开始够不到车窗了。在调整两次裤腰带后,我的裤子又开始松垮起来,小萍花则为了看清前路将下巴抬得越来越高。从现在缩水的度来看,我估计我们的时间还剩大约一小时。当然,到时我们可以一个握方向盘一个踩油门,但很显然,这是个旷古烁今的蠢主意。
“我会搞定的,”我胸有成竹,“你们就待在这里别让车熄火。”
“你没法藏住自己的角。”巴布轻点自己的额头。
我通过后视镜看向自己娇小的脸颊、扩大的双眼、尖的下巴。我现在看起来是个十几岁的人类女孩,再搭配毛茸茸的耳朵、可爱的小角、飞泻背后的鬃毛,整个一激萌的小**。
“别担心,”我露出恶作剧的笑容,“这不成问题。”
“你具体要怎么做?”小萍花问道。
“你觉得呢?”我从钱包中取出小刀再一次裁剪裤腿防止自己被绊倒,“我会要求玛姬来见我。”
飞板璐拿出另一把刀帮我剪另一边裤腿:“她现在不是什么大老板吗?没准他们不让你无缘无故就去见她。”
我笑了,“我会给他们一个原因。”
“哈喽,是雷蒙多小姐吗?”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子通过电话问道,“对……对,我知道您要跟托尼核对职工人数……对,我知道现在是午间休息,可一个小女孩刚刚出现在前台,您又是唯一会说西班牙语的……”
“*我妈妈在哪*?”我大声恸哭,泪如雨下,“*我爸爸在哪*?*我不想在这儿待了*!*这里的味道太奇怪了,我好害怕,我想回家*!”
“嘿,嘿,别哭了,”一个年长男子安抚道,他蹲伏在我身旁,试图塞给我一根糖果,“我们会找到你父母的,别担心。”
我无视他,继续嚎啕大哭。
他手抚稀疏的头:“弗里克,我都二十多年没说过西班牙语了……呃……*你怎么了?……yannas?ya1os?yaras?*(这三个单词没有意义,应该是拼读错误)”
这个计划不对、不好、从各种意义上都完全错误。不过没关系,根本没人过问我的小马“服装”,对他们而言,我是个正担惊受怕的走失的小女孩,法律规定他们必须收留我、照顾我,无论乐不乐意。他们将我带到了一间充满玩具和塑料滑梯的托儿室,站在门口的女人正与我姐姐通话。我不确定她是如何联系上玛姬的,或许姐姐还有没告诉过我的其他工作用卡号?不管怎样,通过强化的听力听见的通话内容,我知道计划进行得很成功。
“不,她完全不说英语。”门口的女人瞟了我一眼,“她就是毫无征兆地走入停车场开始大哭……穿得好像个独角兽什么的,我猜她是要去演什么话剧……不,我还没有叫警察,我已经通过广播布过通告,希望有人能让她平静下来……好的……对……她就在儿童间,正跟我和丹在一起……好,好,我们会尽力安抚她……再等两分钟?谢谢。”
我正想轻松地舒口气,但及时压抑住了自己。我最大的担忧是公司还有其他会说西班牙语的雇员,看来我挺走运。我继续哭一会,然后渐渐平静。旁边似乎是叫丹的男子还在试图用蹩脚的西班牙语询问我问题,我置之不理,找一个角落蹲下以脸靠膝。
门砰地打开,一股熟悉的肉桂香水味扰动我的鼻子。玛姬身着纯白色齐膝裙子、与之搭配的夹克与高跟鞋出现在门口,脖间挂着与梦中一模一样的项链。她与那个年轻女子简短交流几句,随后就笔直朝我走来。
当她与我拉近距离时眼中闪过会意,我的心脏在期待与她的相认中不断加,可随后就听到她惊喜的低语。
“*上帝啊*,这可是件绝好的甜贝尔模仿服。”
我低头摆弄手指,尽量不去看她。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想着她会一下子认出我来。这也是我还有b计划的原因。
玛姬高跟鞋急促的声音使丹抬起了头。他拍了拍我的肩,起身跟她打招呼。
“嘿,很抱歉打扰到你了。她是不哭了,可也什么都完全不说了。或许她会——”
就在玛姬离得足够近时,我猛地跳起来绕到她背后,将她抱住。
“*我怕这个男人*。”我说道。
死一般的寂静。玛姬在我突然的举动下一僵,在反应过来我的话后伸出手臂将我往身后推了推。
“丹”,玛姬缓缓说道,“你对她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丹举起双手,“好吧,我刚刚试图用西班牙语问她问题,不过我西班牙语不好,所以可能不小心说了——”
“出去,现在。”
我在印象深刻的钢铁般权威的命令下瑟缩,不用看,我也能想象得到那个男人的表情。但他没再说什么,默默从我们身边离去。
等门关上后,玛姬按着我的肩膀蹲下身与我平视。
“*甜心,你叫什么名字?*”她用西班牙语问道。
我对她温暖地笑:“你最喜欢的季节是秋天。”
她眨眼:“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以最快的度的说道:“你大二时从秋千上滑落,脸先着地,所以有段时间鼻子里安着塑料软骨;你喜欢画画,尤其是画黑白肖像;有次你觉得自己是吸血鬼于是躺在床上将双手交叉睡了一下午;你最喜欢的薯片口味是酸奶油和洋葱;在我们去上学前你会拿一条烘干的毯子因为你买的第一辆车没装暖气;你是个蝙蝠侠迷,私下里暗恋小丑;你不喜欢墨西哥卷饼的调料,所以妈妈每次都得单独为你煎肉。”
玛姬在纷至沓来的记忆片段的冲击下张大嘴巴,在我凌乱的讲述下,她眼中泛起带着惊惧与难以置信的光芒。
“你是怎么……”
我没有停下。“你曾经趁爸妈不在家办通宵派对而受一周的禁足,直到今天你还觉得是我告的密尽管我一直在强调我没有,那天你一直拽着我嗨,到最后我为了不睡着差点把眼皮贴脸上;你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我们曾养过一只一听见打雷就会藏到厕所里去的小狗;有次你误把漂白剂当洗洁精,结果毁掉了一整箱衣服;你很烦回家因为妈妈见你就唠叨快找男朋友的事;你非常喜爱小马;你在接电话方面表现得简直糟糕透顶;所有之中最最重要的是:你是我在这世界上最爱的人之一。”
她脸上的惊惧消失,难以置信也渐渐变得半信半疑。她攥紧搭在我肩上的手,吐出好似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的一个词:
“马赫?”
一行清泪滑落,这次不再虚假。
“玛姬”,我用手轻抚她的脸颊,“我需要你的帮助。”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