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行家水田里的禾苗一夜之间尽数烂了根,再又行母的娘家弟弟在铁匠铺做工时被铁水误伤,落了残疾。
一家子焦头烂额之际,又冒出来个远亲只说自己也是行家血脉,那些个良田,应也有自己一份,那群人颇是无赖,每日聚集在行家门前争吵不休。
推搡间不知是谁,拿起来地上的石砖砸向了行父。直到行父到底不起,众人才慌乱四散。
行父,再也没有醒来。
行母一人带着行简,操办完了丈夫的丧事,却没想头七还没过,娘家便来了人,说行母的弟弟重伤瘫痪,家中清苦,要行母拿出钱财贴补娘家。
明眼人都能看出,无非是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罢了。
行母不堪其扰,又沉浸在丈夫不明不白的死去里无法自拔。
只将值钱的物件悉数变卖,四散着藏了起来,又拉着行简将每一处辨的仔细。
在一个寻常的夜里,自尽了。
至此,行简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届时,不过十二岁而已。
这些年来,他只孤身一人,不问外事,只每月出门两次,去集市上采买用度。
村子里有户李姓的殷实人家,原是林满的表亲,林满当初到乡下避难,便是住在他家。
后来林满坐牢,这李家表亲也算是与行家结了梁子,一直明里暗里的找行简的麻烦,只因行简极少出门,所以只挑着行简采买的时候,借机羞辱几分。
上个月的时候,行简去采买米粮,去到了店里,却被好一阵为难,才知那粮店被李家收了去。
李家的儿子如林满一般不学无术,视行简如眼中钉一般,硬赖行简偷了店里的东西。
强逼着行简一个目不能视的少年,于众目睽睽之下搜身。
直被押着脱的还剩里衣,衙门的人才姗姗来迟。
李家则捏着行简荷包里那几粒碎银嗤笑“你爹娘的棺材本就剩这些了?”
后来,行简再没去过街市。
听语坐在行简的肩头,少年瘦削的侧脸,清冷俊秀。
只淡然的说完,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
不知是在安慰听语,亦或者,是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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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语的建议下,行简托萍婶买了些种子,在院子里石砖之外的地方都种满了蔬菜。
每日里,行简便在听语的指挥下,浇水,松土。
在听语的口中,行简知晓了这些种子从破土,到芽。
萍婶还送来了一只母鸡,本想着帮行简处理了炖汤喝,却被行简拦下了。
听语喜欢热闹,可自己实在话少,所以很多时候,听语连那树下的蚂蚁都能看上一下午。
若是再有个活物,听语便能时常来院中晃上一晃了。
果如行简所料,听语对那只鸡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时不时的绕着那鸡飞上两圈,又被鸡撵的几哇乱叫。
养鸡着实不是易事,总会啄食院子里菜蔬,还随地便溺,行简时常踩到一些软物,一旁被鸡撵的四处躲闪的听语还不忘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
原本空旷的院子里,有快要长成的青菜,攀了藤架的丝瓜,一只昂挺胸的母鸡,还有,一个在院子里飞来飞去的听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