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就完全不同了。
虞姜收回目光,可是没过小会,又稍微暼一眼,如此来回反复。辛亏面前的人也没有察觉,不仅没有察觉,反而他那条胳膊直接支在了凭几上撑着头,这下袖子就直接落下去了。
虞姜抬头看到了他颀长的脖颈。
她心里叹口气,慕容显这么大大方方的给她看,她若是不看,倒是辜负了这一番美意。
她想开了,聚精会神盯着他。
“既然知道了,记得要避开她。”慕容显撑着头,对着她笑。
“她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慕容显反问,“你说呢?”
“方才你不是也说了,她欺软怕硬么,既然欺软怕硬,自然是挑软的欺负。如今宗将军频频告捷,风头正盛。陛下正要重用他。这个时候,她恐怕再怎么也有顾虑。不过”慕容显话语一转,“她那个脾气到底还是不好说,还是要妥当一些比较好。”
说罢,慕容显来看虞姜,“反正你欠我人情已经够多了,一年半载的恐怕是没有什么还我人情的机会,不如这样,我替你把这事了结,如何?”
他含笑看着虞姜,言语里是无尽的诱惑,“如此一来,你也没太多的烦心事了。从此之后天下太平。毕竟日后你时不时要和皇后打交道,她不敢违背陛下,不过眼下她到底还是得宠,若是手里下个绊子,哪怕不伤筋动骨,也有不少小麻烦。”
虞姜知道他话下的意思,这些小麻烦不伤筋动骨,但是上来也够把人恶心的够呛。
“我麻烦郎君已经够多了……”
她话说出来,就见到慕容显似笑非笑的看她。
那些客气话在她喉咙里一转,瞬间就变成,“那就麻烦郎君了。”
反正人情债已经欠的够多了,猴年马月才有还债的机会。人情债这东西,一旦多了,自己都跟着变得没脸没皮起来,更何况还是这种送上门的。
“那好。”慕容显放下手臂,面上笑容越的浓郁,“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可没有半点反悔了。”
“郎君打算如何做?”虞姜因为这话生出了几分警惕。
慕容显不但反问,“你难道以为我还打打杀杀,要见人命么?
这倒是不会,虞姜摇头,“这又不是闹兵乱的时候。何况多大的事,不至于要去杀人。”
慕容显点头,坐起身,带着水气的长有些散乱的落在脸颊旁,“就这么说定了。”
难得有这种主动上门做好人的,要是不成全,反而显得和自己不领情,虞姜一通答应。等到她出门之后,想起自己原本上门是要谢慕容显的,结果到头来变成了她又欠了他一桩人情。
她坐在车上嘶了两声。
正想着,身后有一阵马蹄声,在靠近她所在的马车的时候,马蹄声戛然而止,紧接着跟在外面的婢女道,“慕容郎君送来一车葡萄酒,说小娘子喜欢喝,既然来了,就多带点回去。”
虞姜愣了下,她嗯了一声。
慕容显坐在凉风亭里,洛阳的夏季比平城晋阳要热的多。凉风亭里哪怕有冰块,也还是没能完全抚平他心头的烦躁。
外面的凉风一阵阵的吹来,冰块在小小的地方吸足了热气,被风一吹,凉的沁骨。
慕容显看着虞姜离开之前坐的位置,开始的时候,是想着不动声色,等她真的对他有意思再说。可是最后现她早就知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另外换办法。只是碍事的,还是早些清走为好。
南边战绩可谓是令人出乎意料。宫廷里也跟着皇帝一块喜气洋洋。
慕容显今日被中官一路请到了内宫,皇帝正在和其他几个年轻的勋贵子弟和宗室在射箭。
老大的箭靶子被摆到了几十步开外的地方。皇帝自己张开弓射箭,今日皇帝的准头不太好,挨着红心过去,不过也算不差。
皇帝看了一眼其他的年轻人,让他们轮流来。
慕容显从一旁中官的手中接过弓来,手指捻了下弓弦,取过箭矢,搭在弓上一把拉开。
他是十几岁之后才到的洛阳,当初他是在凉州,生母老早留下来回都城去了,后来又遇上迁都。繁阳大长公主就跟着一块到了洛阳,至于他,是在伯父手下一路长到十几岁,才到洛阳。
洛阳里的子弟,比不得他这种被摔打着长大的。
他曾经随军过,在刀口上求生。
伯父没有儿子,在他丧父,生母又离开之后,主动将他接去抚养,但也不是娇惯。该学的骑射和典籍一样不少。为了历练他,让他随军。都是刀口要命的事,可伯父觉得,只有这样出来的,才能好好活下去。
他对着箭靶拉开弓,箭矢嗖的一声离弦,箭矢恰好贴着红心边钉了上去。
不比皇帝方才的好,也比其他人要好。
“不错,”皇帝笑道,他又试了一箭,还是和之前差不多一样,他颇有些感叹,“还是和当初不行了。”
皇帝把手里的弓箭丢到中官的手上,拍了拍慕容显的肩膀。
慕容显只是笑,“陛下只是政务繁忙而已。”
骑射功夫,都是皇子们自小学的,可是学了能学多少,看个人的天赋。到了大了,还能有多少,就看自己是否勤于练习了。
说的话哄皇帝高兴,没有皇帝御驾亲征的地方,就算要打仗也是有人代劳,打仗也不是看大将是否弓马娴熟,而是脑子好不好使。这个只能算是平日里一些强身健体的兴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