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婵这才高高兴兴地答应了,搬了个小椅子坐在院子里看那群小鸡仔儿,托着腮的模样十分认真,看得迟长青心中失笑不已,小哑巴真是容易满足,一点点小事都能这么开心,明明昨天晚上还哭得……
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瞬间浮现出来,少女的嘤咛与呜咽犹在耳畔,她哭起来时宛如梨花带雨,珠落玉盘,动人不已,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又想再多欺负她几分。
迟长青走了神,直到自己的衣摆被一只手轻轻扯了一下,他才陡然回神,掩饰一般地轻咳一声,低头对上洛婵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竭力平静地道:“怎么了?”
洛婵仰起脸看他时,衣襟微微开了些,洁白如玉的脖颈处印着那朵红艳艳的桃花,迟长青忽然觉得有些渴。
洛婵用细白的手指在他掌心里写画,然后又望着他,眼神期待,大将军心里却长了草似的,什么也没看清,怔怔然道:“什么?”
洛婵只好又写了一遍:小鸡吃米,那小鸭吃什么?
迟长青:……
他哪里知道鸭子吃什么?他现在只知道自己想吃什么!
……
四月中旬的天气,处处春意盎然,山色浓翠,苍穹如盖,远山云雾皑皑,官道两旁草木扶苏,上面还沾着昨夜的雨珠,晶莹剔透,林间传来鸟声轻啼,空气静谧。
然而没多久,这一份静谧就被打破了,不远处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官道尽头有几匹骏马疾驰而来,将那些初生的嫩草新叶毫不留情地踩入泥土中。
看得出来那些都是上好的马,各个膘肥体壮,速度极快,不多时前方就出现了一座小镇,上面有一块牌坊,上书河居镇三个大字。
领头的是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马背上的是个年轻人,他一把拉住了缰绳,马儿咴咴叫了一声,缓缓停了下来,其后跟着的两匹马也都先后停下,听前方那年轻人道:“先在此镇暂作修整,问问消息,再做打算。”
闻言,后面随从打扮的两人立即道:“是。”
三人牵着马入了河居镇,在一间客栈前停了下来,客栈里的伙计立即迎了出来,热情问道:“几位客人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那年轻人容貌生得甚好,英气勃勃,剑眉星目,年纪约莫也只在及冠,是个很俊俏的小郎君,只可惜眼角不知被什么划了一道,红痕宛然,但即便如此,也丝毫不损他的气质,若是放在人群里,怕是要成为众人瞩目的存在。
他随手将马鞭扔给那伙计,吩咐道:“随便弄点酒菜,速度要快。”
姿态自然,显然是久居人上了,那伙计迎来送往不知见过多少人,自然知道这一号惹不得,立即点头哈腰地请了三人入堂,然后飞快地去后厨传话了。
年轻郎君径自在靠窗的桌子边坐下,随手把剑搁在桌上,那两名随从却显得十分拘谨,只在一边站着,年轻郎君抬起眼皮,冲旁边的座位努了努嘴,道:“坐。”
那两人这才各自小心地挨着长凳坐了,一名随从伸手替他倒了茶,低声问道:“二公子,咱们此行主要是去哪儿找?”
被称作二公子的年轻郎君,正是洛婵的兄长,洛淮之的胞弟洛泽之,他淡淡道:“不知道。”
那两名随从面面相觑,今儿一早,二公子就把他们俩点了出来,说要带他们去找小小姐,事出突然,他们只匆匆大概收拾了些行囊,其余什么也没来得及准备,就跟着出来了,本以为二公子是收到了什么消息,结果,连个方向也没有?
天下这么大,他们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更何况,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小小姐还活着没有,毕竟……
对面坐着的洛泽之一挑眉,用力摔下手里的杯盏,阴沉沉道:“你们也觉得阿婵死了?”
那两名随从浑身一震,立即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也是,连声道:“没有没有!小小姐肯定还活着!”
“对对!”
两人斩钉截铁的模样,恨不得要赌咒发誓了,洛泽之却冷笑一声,道:“对个屁!你们心里怎么想的,还想瞒过我?不就是跟他们一样,觉得阿婵跟着那个倒霉鬼迟长青一起死了。”
他再次拿起杯子来,喝了一大口茶,眼神冷冷的,道:“我偏不信。”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信,阿婵一定没有死,她肯定还活着。”
语气里带着几分偏执的意味,不知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为了说服面前这两个人。
那两名随从哪里敢反驳他?连声附和起来,毕竟上一个这么传小小姐被烧死了的人被挂在了楼上,吊了一日一夜,险些闹出人命来。
这位主儿可和他们的大公子不一样,大公子就算再生气,也绝不会动手,当面给人难堪,二公子就不同了,翻脸比翻书还快,上一刻是笑吟吟的,下一刻就能拿你狗命,发起脾气来那是谁也拦不住的,他们哪里敢惹?
洛泽之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又好了几分,放下杯子,再次对两个随从解释道:“我上次派人去挖了那个倒霉鬼的宅子,到处都没找到阿婵的尸骨,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是挖到了迟长青和一个女人的骨头,可我就是知道,那个不是阿婵,你们说,如果我妹妹死了,她的尸骨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