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大牢内。
火光昏黄,甬道幽暗。
大门洞开,寒风吹进,摇荡火光,四周的幽暗被撕碎,化作张牙舞爪的猛兽。
地上,都是血。
有一具尸体躺在这里,脖子近乎被砍断,鲜血直流,甚至喷溅到墙壁上。
因逆贼作乱,负责镇守大牢的禁军全部出动。
大牢内,只留下一个负责守夜的太监。
而就这唯一一个,都被杀了。
血迹向四处蔓延,如洒落的红花,飘乱无踪迹。
唯有一处,血迹绵延不断,一直向前。
那是大牢深处,地砖上的点点血迹就好像路标,指引人前去。
通道狭窄幽长,唯有最深处一点火光闪烁。
那里,就是通道的终点,唯有一座牢房放置。
那位让当今陛下和朝廷是十分头疼的宁王,就被关押此处。
往日里,这就只有他一人,独守幽幽火光。
但今日,他却不孤单了。
因为他的前面,站着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
男子手中提着一柄刀,刀身上的血槽还在不断流血。
滴答、滴答……血不断低落在地上,与墙壁上的火把劈啦声互相交映。
宁王的双手双脚都有铁链锁住,双肩之上犹有铁钩穿破琵琶骨,封住他一身武功。
他抬起头来,蓬头垢面都遮挡不住他一身雄武之气。
“绣春刀,你是锦衣卫的人?”
那人将脸藏在黑暗中,使人看不清他神情。
他点点头,道:“小人官居锦衣卫小旗。”
“小旗?正七品的官职了,可你才不过后天四重啊。”
宁王又点点头:“也不奇怪,锦衣卫嘛,有人就能进。”
他又盯着那人,侧头问:“只是锦衣卫掌直侍驾卫之职,如今外头大乱,你不带人镇压,跑来这里作甚?”
说罢,他挑了挑眉,笑道:“原来是专门过来杀本王的啊。”
那人笑了,笑声兴奋。
“不愧是宁王啊,小人正是来送你上路的。”
宁王晃神,旋即长叹一口气:“看来我那位皇兄,是真不想让我活下来啊。”
今夜宫里大乱,他不想着赶快镇压下去,反倒是想到马上派人来杀自己?
也是,只要自己死了,死在谁手里不还是随口一说的事?
到时候只需处罚宗人府一干人等就好,皆大欢喜啊。
牢门外的那人仿佛很激动,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宁王盯着他看,竟是不见半点紧张之情,反倒是又笑了几声。
“你在笑什么?”
那人好像被宁王的笑声激到了,沉声问道。
“本王只是在想,皇兄做事太马虎了些。”
他不等那人问,便先开口问道:“你姓什么?”
那人一愣,道:“姓刘。”
“刘……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千惕是伱什么人?”
宁王继续问道。
“正是在下叔父。”
那人扬起下巴,一副骄傲模样。
“原来如此。”
宁王抬手摩挲下巴,扯动铁链咣当作响。
“你只是个四重武夫,锦衣卫再怎么缺人,总能派个厉害些的来这儿,方才稳妥。
刘千惕是何宦义子,本王听闻近日他被撤掉官职,打入大牢,做了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