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下心后的余怒隐隐冲击心口。
“陛下息怒”
“回京。”我拂袖转身。
“陛下不再等等摄政王么?”宫三错愕道。
我似笑非笑,回头看他“摄政王神思武勇,你又在杞人忧天什么?”
宫三默然,但眉头依旧紧锁,片刻后道“只是,陛下,万一……”
我转身望向远方的山林深处,那里隐约可见火光漫天,想来是顾行秋得手了。
我怒气越发升腾,冷冷道:“自然了,顾将军既布局如此,朕岂能不重重有赏。”
下了山,影月犹在那儿吃草,不时甩着尾巴驱赶蚊虫,周遭寒凉,我突然想起几年前皇兄死的时候,顾行秋亦是如我一般策马狂奔,只是世事变迁,风水轮流转,不得爱者永远庸人自扰。
“驾!”我翻身上马,本该恼羞成怒,却觉得心里什么也没剩,花草树木残影一般掠过。
我在风声里忍不住想,不知当年,顾行秋有没有发现身后我那冻硬的缰绳。
身后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应是宫三他们追上了我,我刚想转头斥他们退后,下一刻耳朵里却听见一个人的声音。
“陛下!”
顾行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我心下散去的怒火又全然翻涌而上,如月光如影随形般照着我的丑态。
我并没有停下,反而夹紧马腹,加快了速度,但顾行秋似乎轻车熟路,不久便策马与我并驾齐驱。
是了,论骑术,我永远不可能追上他,他却能每一次都轻而易举的追上我。
我切齿怒驰,顾行秋立马紧随其后,影子在月光下时隐时现。
道路两旁的树木成为了模糊的风景,风声呼啸着在耳边掠过,每一次马蹄落地都伴随着泥土飞溅。
我身体紧贴着马背,觉得某一瞬间自己仿佛在水里,窒息又空恍。
“萧珏”我听见顾行秋再次喊,只是声音几乎被风吹散。而风声如刀割般尖锐,将他后面的话切割得支离破碎。
我并没有搭理他,只是更加快了些速度。
但顾行秋显然不打算就此放弃,他策马而上,片刻之后,马匹竟紧贴着我这一侧。
下一个瞬间,顾行秋已经贴近到不可思议的距离。
我瞳孔紧缩,来不及怒斥,却见他已然伸出手臂,猛地扣住我的腰间,力道大得惊人。
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从马上拉了过去。
我身子猝不及防地腾空而起,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然后重重落在顾行秋身前的马鞍上。
随即这人的双臂便如钢铁般紧紧固定住我,将我牢牢锁在怀里,丝毫不给我任何反抗的余地。
“驾!”
紧接着,他一扯缰绳,身下那匹马应声加速。
我被顾行秋从背后紧紧抱住,感受着马蹄踏碎尘土,飞驰中影子在月光下交错,风声呼啸,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