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双帝共治天下,待我百年,也会传位于萧随之子,如今那孩子已有一个月,再过个七八月,便要生了。”我冷静道。
母妃跌倒在地,两行清泪自她的眼角悄然滑落,滴落在她素净的衣摆上。
“你……你怎么会……”她的声音哽咽。
我走近母妃,蹲下身轻轻握住她的手:“母妃,您曾教我,皇权非儿戏,血脉更是重于泰山。我不会让萧家断绝在我这儿,更不会让顾行秋背负这无谓的责任。”
母妃抬头,泪眼朦胧中透出一抹绝望:“那你不怕萧随他……”
“怕他如何?”我打断了她的话,“他若有本事,自然能保自己一生荣华。若他不行,那也是他命中注定。”
“更何况母妃也知道,师父他们的死,和箫随究竟有没有干系。”
母妃身子一僵,歪头不说话了。
我自然不会让萧随活,不过这一点却没必要告诉母妃。
来日待孩子生下来,江山便后继有人,那赵慎等人自然无法再阻我。
母妃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你既用五年布下此局,如此深思熟虑,我便不多言。但你得记得,无论如何,保住萧家血脉才是最重要的。”
我笑着,心下一片明朗:“谢母妃成全,劳烦您将此事告诉父皇一声,儿子朝务繁忙,便不去看他了。”
我站起身来,扶起母妃,一道走出了佛堂。
外头阳光正好,顾行秋静静地等在门外,果然没有去父皇的陵寝。
其实今日我带他来这儿,还是为了心中私欲。
如今我确是得偿所愿,昔日父皇所言一条也没有印证,是我赢了。
如今前朝余孽已尽数铲除,边关突厥大挫。我便暂时没了后顾之忧,祁子安昏了头,为了复国竟敢勾结突厥企图篡权。
不过他倒是忘了,我和他师承一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世间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眼下天下太平,隐患尽数拔除,一片欣欣向荣之态,也不枉数年来夙兴夜寐。
戢翼正徘徊
熹元五年夏,庚午月,丙辰日,绿槐高柳。
文武百官肃立,寂静无声,顾行秋站在首位,垂眸不语。
他就站在朝堂之上,身影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修长,身着朝服,面容沉稳。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顾行秋踏前一步,朝堂之上,声音铿锵,却又好听得紧。
“陛下,臣有本奏上。”他的身姿挺拔如松。
我颔首。
“今岁夏收,江南各州禀报,粮产丰裕,仓廪实而民不饥。然北境边陲,因田畴荒芜,需朝廷减免赋税,以苏民力。”
“赈济一事,便由摄政王代理。”
我微微坐直身子,又感觉不论哪种姿势,身下这龙椅都太过硬了点儿,弄得我更不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