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在这萎靡乱世下的太平人间里,我还有一个顾行秋。
顾行秋之于我,是阳春白雪,是寐时丝竹,是一剂救命的药。
只是皇兄的死如同一道无形的障碍,始终横亘在我们之间。
每每午夜梦回,我努力去融进顾行秋的感受,却发现自己无论从哪个方向想,我在他心里,似乎都罪无可赦。
他对皇兄感情深厚,若是那日不来救我,必定会和皇兄如星如月,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而我也会在黄泉之下,看着他们携手共治人间,留下百年佳话。
到了皇城时,正是黄昏,暮色已临,朕的皇宫在一片金光掩映下气势恢宏。
我却总觉得那是个被岁月遗忘的角落,孤傲的城墙矗立于荒芜的山巅,影子随着夕阳的余晖拉得老长,古老又悲怆。
那些昔日的辉煌、这时的荣耀,都融入了斑驳的城墙和沉默的回廊里,见证太多。
我曾见皇兄和顾行秋并肩而行,彳亍于傍晚皇城的每一块石砖,手下轻抚抚雕花阑干,顾行秋每次看向皇兄,都会粲然一笑。
而我每每孤身一人,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皇城里,但知来处,不知归处。
而皇兄见我,总会挥手招我过去,如今那些曾经的歌声笑语,却也只能在风中寻觅一二,那些曾经的温情,确是我做梦也不曾梦过了。
岁月无情,却又静静守望着人间每一出戏。
我放下窗帘,闭目喃喃“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
“朱颜改。”
身旁一声线传来,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抚慰。
我却不爽了,挑眉看他“怎么,如今和朕对诗还对上瘾了?”
“岂敢,”晏修笑答,“陛下文斗翰墨,作诗妙手,才情横溢,是臣莽撞。”
我冷哼一声,又听这人道:“陛下还没回答我。”
“什么?”我一时没想起来。
晏修又重复了一遍“摄政王那边,陛下要如何与他交代?”
我深觉威势受损“朕何须与他交代?”
“臣赶来永州的时候,王爷火气可大的很。”
我不欲多说,抱起一路颠簸已然睡着的颖儿便下了车。
颖儿被我的动作闹醒,下意识在我怀里缩了缩,不敢看我,却又偷偷看我。
其实自从回京时看见这一路上的阵仗,她就有些不大对劲。
我知她为何,便索性放她下来,牵了她的手一路走。
皇城仪仗在我们身后浩浩汤汤跟了一路,我带着颖儿一路走过百官会集的大理石道,满朝文武皆聚于此,朝朕叩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颖儿似乎害怕的抖了抖,朝我贴近,我俯身,认真的看向她“颖儿,你会怕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