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抚过面颊,竟让人生出不真实的幻觉。
重生背后的真相,江上柳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会不会只是他太不甘心而臆想出的梦?
但下一瞬,头顶剐蹭过额头的痒意,让他的心逐渐回到了实处。
6雪拥抬头摸了摸,是一个用杨柳枝与紫色月见草编制的花环。
“你方才就是在编这个?”白衣少年眉目清冷,琥珀色眼珠在岸边灯火下闪烁着忽明忽灭的光。
他懒倦抬眼望向身侧的人,冷白的皮肤被额间紫色的花瓣点缀得如初雪生动,又如珠玉生辉,身后如绸墨随风扬起,竟不似人间客。
良久,应我闻才听见自己轻声道:“嗯,其实紫色也很衬你。”
6雪拥不知为何,冷不丁反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绿色便不衬?蓝色便不衬?”
“啊……”应我闻霎时间脸色骤变,眉眼间堆满谄媚,笑嘻嘻道:“是小的嘴拙,6大人自是穿什么都好看。”
穿什么他都喜欢得紧。
“哼。”6雪拥斜睨了他一眼,一声冷哼都被不远处的烟火染上了温热的气息。
后来万籁俱静,岸边人影渐无,白衣少年咬着身侧人递来的桂花糕,垂眼无意瞥过河岸处飘来的河灯,忽而心头一动。
他启唇道:“应我闻。”
“嗯?”
“你既也是重生而来,那在我死后,我父亲与阿姐……”
“他们都很好,在京城里重新买了所宅子,没有人敢去找他们麻烦,左邻右舍都很和善,只是难免有时候会忍不住想你。”
6雪拥怔怔听他说完,长睫下眼眶微红。
他低声呢喃,嗓音里微弱的怅然被风吹散了,“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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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时烟雨朦胧,归时风清云净。
再次回到天子脚下,已是半月已过。
6雪拥与楼鹤回宫复命后,因立了大功,眨眼间成了陛下身边的红人,6雪拥由此受封为翰林院侍读学士,楼鹤升迁为礼部侍郎。
而擅自离京的宣王殿下,罚俸一年,禁足王府三月。
楼鹤与6雪拥一齐从御书房出来,正欲上前与那人说话,谁知不巧这时身为姑母的皇后命人来请,他便只能沉默目送6雪拥远去。
刚走到楼府前,楼鹤敏锐得察觉到府中气氛诡异。
他随意叫住一个路过的小厮,问道:“怎么回事?”
小厮欲言又止道:“夫人陪着老夫人从伽蓝寺礼佛回来后,知道了您与6公子婚约解除的事很生气。”
楼鹤苦涩一笑,终是他自作自受。
他前脚刚踏进祖母的凝辉堂,一个青花瓷茶杯便砸在了自己脚边。
“跪下!”楼老夫人威严的声音从主位传来,两侧叔伯、兄弟姐妹及正襟危坐的祖父,无一人敢作声。
楼鹤沉默地在大堂中央跪下。
“楼鹤,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整个京城你还能找到比小6更好的人来吗?!”楼老夫人看着他这幅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年你母亲眼巴巴求来的婚事,那样好的一个孩子,后来亦是你自己提出的婚约之事,怎么,和那些市井小儿混久了,莫不是连脑子也一并喂了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