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内心的不耐已经升到顶点,准备找到少女的家人交付之后就离去。
然而少女只是带着茫然与恍惚看了他一眼,嘀咕道:“好像在做梦。。。。。”
随后,也不管他如何,两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一旁的慕广君:。。。。。。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又好气又好笑的情绪。
而此时人群讨论之中,有人终于叫出了少女的名讳:“哎哟,那小姐不是姜家的大小姐,姜知月吗?!”
此言可谓是一颗炸弹投入深水,炸出一片狂澜。
众人都沸腾了,谁不知道姜家大小姐姜知月是京城出了名的花瓶草包,痴恋太子不顾闺誉,还总是与亲近太子的女人争风吃醋,落井下石,可谓是十分的刁蛮恶毒。
甚至有人感叹:“祸害遗千年!”竟然引来了不少人的认同。
慕广君拍拍脑袋,才记起了关于这位大小姐的身份信息,以及属下偶然调笑时提起来的八卦花边。
总之,对于这位小姐的风评除了那张宛如谪仙的脸蛋,都是恶评。
慕广君不怎么关注这些流言蜚语,他看人也不依照这些,毕竟声名是权者玩弄人心的道具,可以随意更改变化。
尤其是有实际例子的情况下,例如他父亲慕随在边疆素来以无差别虐杀、喜好酷刑,虐待兵卒,残忍暴虐而有‘暴王’,‘厉王’之类的恶称;但因其屡建功业,镇守边疆,皇帝也还是笑眯眯地给了他‘靖安’的封号,何其讽刺。
话说回来,之前给他下药的那位姜二小姐。。。。。若无意外就应该是这位大小姐的庶妹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上一刻二小姐还想借春药与他春宵,好以清白做胁进他王府的门;下一秒,大小姐就意外落水,好巧不巧地被自己救下,还恰到好处的引来了一堆人围观抓奸?
慕广君多疑的性格挥了作用,他看向姜知月的目光都深沉了许多。
他没有想到的是,姜知阮见到嘴的鸭子飞了,但药效尚存,急不可耐地想要找到他的下落,便让手下满府满院地去找。
没曾想有几个下人办事蠢笨,家丁见几人神情鬼祟地在找什么,便大喝一声道:“有贼!”
那几个下人吓懵了,竟然没有分毫辩解,而是做贼心虚般地四处逃窜了起来,这下更是坐实了家丁的斥责,一府的护卫闻声出动,甚至惊动了还在前厅赏花饮酒做乐的人们。
众人都好奇谁这么大胆敢偷东西,便浩浩荡荡,三五成群地从前厅出来,听着动静到处乱逛。
这一逛,就不小心撞见了慕广君救人。
这真是命运的天大玩笑,一如既往的残忍幽默,命运让他少年失母,受尽折磨,让他感受到立于世间除了复仇只剩虚无的个人。
命运和他开了个玩笑,却终究让他和姜知月的命运绑在了一起。
而他在此时,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走向无可挽回的心动。
在众人的非议声中,他凉薄的内心勉强有了一丝负责的念头,当然更多的是想要将计就计——太子一直很想要姜家的助力,原本这位姜大小姐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态作祟,他这些年没有趁着姜知月对他爱意深重而将对方收入东宫,而是吊着对方,磨灭对方的心气,想要将这位太傅之女以妾室或侧妃的身份迎入。
可能是觉得姜知月绝无背叛他的可能?慕广君掩唇讥讽一笑,那他一定要抢过来。
于是隔天,他在京城满城风雨最盛时,亲自带着丰厚的聘礼上门,以君子风度为虚伪的包装,以姜知月的清白作要挟,让姜燮这个脾气古怪的太傅点了头,同意了这门亲事。
至于传闻中这位一心太子的姜大小姐的想法,他并不怎么关心。
闺阁中的女子从来没有自己的自由,她们都是王权之下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棋子的思想好恶对慕广君来说无关紧要。
若她忠贞不二,要为她心爱的太子守贞,慕广君也无所谓。
对他来说,联姻才是利益所在,姜大小姐在这场暗流无声的交易中。。。。。顶多算个漂亮的赠品。
既然是漂亮易碎的赠品花瓶,他也自有一套维护珍宝,置之高阁的保养方法。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位传闻中一心太子,痴恋爱绝的姜大小姐。。。。。竟然对于这桩婚事毫无意见?
想象中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完全没有生,姜大小姐在落水醒来后安分到了一种连京城人士也为之咂舌,太子都坐不住的境界。
有些不怀好意的人煞有其事地说,姜大小姐是被湖底的怨灵缠身,才会性情大变;也有人阴谋论,认为这是姜府为了攀附王府的作秀。
他安插在姜府中的探子将对方在姜府内的事迹一五一十地上报,随着情报愈多,他对姜知月的看法也愈来愈不同。
她敢对抗父母权威,也能在孝道重压下灵活的以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权益;
她面对庶妹的欺辱没有忍声吞气,也没有强烈反抗,而是不急不缓地蛰伏,圆融地面对着一切刁难;
她在那方小院子里活泼而又灵动,会主动去学闺阁女子不屑的厨艺,做香甜的糕点,会古灵精怪地做一个小秋千;
她还主动学习,虽然最开始生涩而笨拙,字迹难看,曲调不成,但还是坚强的学习下去,探子都感叹于她的好学与坚韧。
那纤韧而青涩的身躯之中,仿佛装着一个成熟知性的灵魂,和不同与此世的远见清醒。
她很不一样,至少对慕广君来说很不一样。
而那段时间中,他从满桌公务中恍然回神时,才觉关于姜知月的情报堆叠了他半张桌子。
一向喜好整洁利落的他,竟然破天荒地让手下人收集了这么多关于姜知月的日常琐碎,将这些堆叠在桌上不说,处理事务累了还会观看一二,放松心情。
这显然有些不正常了。
但他没有扔掉这些情报,而是装订成册,从旁人描绘的只言片语,加上那天混乱中的记忆里,一点点拼凑出他认知中现在的姜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