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朝暮没接水杯,反倒推给了安梧:“给你喝的。看你急得这口干舌燥的……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可是阿梧,我真的不想继续跟他纠缠下去了。如果我要孩子,那离婚的战线会拉得很长,而且离婚之后也会一直牵扯不清,光是想想就觉得累。”
安梧愣了愣,过了几秒才讷讷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时朝暮考量的还不止这方面,他正要继续说,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时朝暮特意安排在门外的保镖隔着一道门说:“时先生……裴先生来了。”
时朝暮眨了眨眼。
安梧恨恨地对外面喊了声:“哪个裴先生啊?是不是这两天艳闻缠身的那个裴先生啊?裴先生忙,就不耽误人家时间了,时先生不见!”
听着安梧阴阳怪气,时朝暮轻笑:“你啊。”
安梧轻哼了声:“反正常律师会去联系姓裴的那边,咱们又何必见他那个糟心玩意儿是不是嘛?前天晚上你生孩子他不在,昨天上午到得比我都还晚,外面保镖伸手一拦,好家伙,他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不行,不能继续说了,再说下去我都想打以前的你。”
“还是要见的。”时朝暮被安梧逗笑,随即轻轻摇头,“阿梧,我想尽快离婚。常律师负责离婚协议,但裴停今这个人,一个律师打不了他,我拖着不见,这婚一时半会儿就离不成。”
闻言,安梧心里还是不爽,但又知道时朝暮说的有道理。
“你能这么理智的对待,我还是挺高兴的,这说明你真的想清楚了……”安梧嘟囔着说,“那让人给他开门了?”
时朝暮却轻轻一挑眉,摇头:“不,你说的也在理,哪能这么便宜他。反正医生说我至少还得在医院住七八天,出院之前把婚离了就成。阿梧,你帮我个忙,给外面带句话吧。”
……
再次被拒之门外,裴停今倒也不意外。
他面色沉稳地站在走廊里,看着拦在门前的保镖,语气平淡:“让开。”
时朝暮这边的四个保镖瞅瞅裴停今身后跟着的七八人,又瞅瞅彼此,职业操守还是占据了上风。
其中一人说:“裴先生,虽然您和时先生是合法伴侣,但也没有不经同意就擅闯omega房间的道理。时先生刚生完孩子,身体还没能恢复过来,您要不回去改天再来吧?”
裴停今目光沉沉,黑衣黑裤和不怎么友善的神情盖过他颇为清隽的相貌,衬得周身气质骇人。
病房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裴停今看过去,只看到了一脸不满的安梧。
“哟,裴先生好大的阵仗啊。”安梧走出来,顺便又把门给带上了,“您这一堆保镖黑衣大汉往这儿一站,不知道的还以为黑帮来偷鸡摸狗了。”
裴停今并不理他,抬脚想往房间里走。
安梧直接挡在门板前,扬着下巴:“暮暮让我给你带句话。”
闻言,裴停今脚步微顿,这才把目光落到了安梧身上。
安梧顶着那冰天冻地的视线,镇定道:“暮暮说了,他前天夜里一个人疼了四个小时,要真想见他,翻一番再四舍五入凑个整,你现在就到下面院子里站满十个小时,不许中断不能挪动,阳光再烈也不许撑伞……你现在不去做,他这辈子都不会见你。”
说完,安梧也没看裴停今的反应,反手开了门就迅溜回病房里,还没忘从里面把门反锁了一道。
时朝暮看着他眼疾手快的动作,笑道:“都说了?”
安梧点着头:“都说了,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唉,我这可真没用,这姓裴的渣男盯着我跟要杀人似的,我本来骂得挺凶的,结果对上了我还是有点怕他。”
时朝暮笑了下。
安梧又坐到床边:“暮暮,他真的会按你提的要求做吗?我看着觉得……”
“觉得他不但不会去做,还会气急败坏直接离开?”时朝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语气肯定道,“他会做。”
安梧抓了抓脑袋。
时朝暮平静道:“裴停今这个人吧,脑子有问题的,不信你去窗边等着看。”
安梧就凑到窗边去了。
不到半分钟,安梧惊讶道:“裴渣男真的站到院子里去了……这人脑子怎么长的啊?”
时朝暮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喝了口水,闻言似笑非笑讽道:“在裴停今的脑子里,这算是一种……另类的礼尚往来。”
安梧回头,疑惑地应了一声:“礼尚往来?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他的逻辑里,只要他今天真的按我的要求站满了十个小时,那这次的事就可以一勾销、我不会再跟他‘闹脾气’。”时朝暮弯了弯唇,“很有意思吧?”
安梧听完后沉默了几秒,然后言简意赅地表了感想:“我呸。”
时朝暮顿时被好友的反应逗得乐不可支。
从病房窗户看下去,一身黑的裴停今依旧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样子。这会儿是下午一点多,今天阳光很热烈。
时朝暮看着外面轻声感慨:“今天天气不错。”
安梧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才回来,又好奇道:“裴渣男不会是有受虐倾向吧?”
“单纯的脑子有病而已。”时朝暮说着眨了眨眼。
过去七年,时朝暮始终没弄懂一个问题,那就是裴停今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