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原想起他收的那些军奴孩子来:“你养那么些门客做什么。”
云祯道:“北边不安宁,这军制改革,一时半会效果也还出不来,到时候陛下没人使唤,我给陛下养一些,到时候也能帮上些忙。”算算年龄也勉强能使换,想到这他心里越发焦灼,觉得时间太短了。
姬冰原道:“你怎么知道北边不太平?”
云祯张了张嘴,可算想到把锅推给章琰:“章先生说过一次,说陛下要改军制,应该是预料到北边近年必有一战,好像是那边的兄弟不和什么的吧。”
他假装对那桂花糖藕感兴趣,连塞了几片,含含糊糊想着怎么把这事混过去。
姬冰原看他转移话题得辛苦,便也不再追问,只示意一旁的掌膳太监伺候云祯斟汤:“慢点,喝点汤。”
云祯却又想起一事:“陛下,我听老胡说,以前九针门是有大夫随军,支援北伐的?”
姬冰原筷子微顿:“是。”
云祯道:“我还听说他们医术高超,陛下,那我们能送点医童去九针门学医不。”
姬冰原摇了摇头:“不行的,他们收徒要求很高。”
云祯愁眉苦脸道:“老胡也这么说,我觉得这样不行啊,真的开战起来,那需要大量军医,只需要学会些治伤啊就行,不需要这么高门槛的,他们这样精挑细选的,多少年才能培养出个大夫啊。”
姬冰原道:“人命关天,庸医误人,当然不能随便出师。”
食不言寝不语,姬冰原不再说话,默默用膳。
云祯却只觉得自己转移话题成功,松了一口气,连忙也飞快用餐,心里却仍是七八下地计划着各种事。
姬冰原看他双眸灵动,又和刚才吹着葬歌的样子大相径庭,心下越发疑惑,他在军中养成的习惯,用膳一向很快,很快用完后,又忍不住教导云祯:“少年人当脚踏实地多积累学问,国家大事自有满朝文武大臣,十万边军守着边疆,哪里就用到你日日来这里杞人忧天了?有你报效君上的时候,你如今只好好学着就好。”
云祯喝了口鱼汤,鲜得眯起了眼睛,很是心满意足,放下鱼汤擦干嘴,嘀咕道:“满朝文武,个个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匡国济时之能,平日里也都是为国为民的忠心样,真有事儿,且都管自己呢,没人帮皇上您分忧。”包括自己,两世都没帮上什么忙。
姬冰原将擦手的热布巾放回给内侍手里的碟子中,听他嘀咕,不由又看了他一眼,一旁丁岱都被逗得笑了:“侯爷这是忠心为君呀,但是侯爷,咱们陛下可是马上打下来的天下,英明神武,武功盖世,侯爷就别瞎担心了。”
云祯只看着皇帝:“那是当然,但是臣想为皇上分忧呀。前些日子陛下不是说了要给我历练历练吗?您看什么时候安排上?”他也不管什么别的了,直接求差事,他受够了天天和那些傻子在上书房混了,他要权力,要办差,他不要天天写大字了。
天下子民都等着皇上庇护,文臣武官也指着皇上统领,他是马上打下的明君,他直到现在身上都还有着当年北定中原的伤,他最后没回来。
他想到这个心里就一痛,战场上,究竟出了什么事?
第一世他浑浑噩噩完全是个混世魔王,第二世他襄助姬怀素,但也不过是将他扶上了储君的位置,皇上又再次御驾出征,所有军权都在皇上手里,意味着天下的责任都在皇上一个人肩膀上,他也确实将北楔人打了个落花流水,一退再退,但为什么他最后没回来?
他看向姬冰原的目光渴切许多。
姬冰原看着云祯明明一团孩气,却又不知道哪里生来这样重的忧患心来,既有些愁,又有些无奈:“行了行了,朕看你也没什么心在这读书上,且先做去高信那儿的龙骧营做个参将吧,顺便给你个御前侍卫的头衔——先说好,俸禄不发,每日你上午仍要去上书房进学,午时过来当差,朕和高信那边交代,你不必轮值。”
云祯眉开眼笑:“谢主隆恩。”
姬冰原头有些疼,挥了挥手:“到时候莫要嫌苦嫌累来找朕哭着换差使,朕可不惯着你。”
丁岱捧了一匣子宝石走过来,笑着打趣道:“依小的看,侯爷未必嫌苦,陛下必定先心疼了。”说完将匣子放在刚撤了膳的几上:“宫门快落钥了,请侯爷赶紧挑些喜欢的带走吧?”
云祯嬉皮笑脸凑过去,捡了几颗蓝色琉璃一般的大宝石:“真好看,是西域那边贡来的吗?陛下,我看您佩的剑上宝石都旧了,换颗新的吧?我让内造府给您再打条宝石腰带,这个金色猫眼儿的好,做腰带正好。”
姬冰原挥了挥手对他的品味嗤之以鼻:“不必,想起来都伤眼。”他看了眼天色:“别挑了,封起来叫人送他出去吧,不然今晚再留宫里宿一晚?”
云祯立刻像屁股烫到一样跳起来:“啊我好几日没看我的小石榴了,我得回去看看!”
姬冰原似笑非笑:“朕怎么听说小石榴给定国公家那小子了?”
云祯嘻嘻笑着:“还养在我那儿呢。”
姬冰原若有所思:“你们感情倒好,改日朕也考查考查他学问。”
云祯幸灾乐祸偷笑,但是还是好心地替朱绛说话:“嗐!他就一混世纨绔,皇上还是别为难他啦!”
姬冰原道:“说起马来,前儿御马监那里说是刚下了一匹雪白小马驹,极难得,正好赏你,迟些你让人去领回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