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者天下人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
高信心中一惊,却不敢抬头去直视君上,只能深深俯首:“卑职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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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雨阁,这里全用漂亮的雨过天青色琉璃瓦砌成的敞厦。
云祯进去的时候,朱绛正在和一群贵族少年在踢毽子,只看到彩色野鸡毛做成的醒目毽子上下翻飞,朱绛一手掀着石榴袍角,单腿轻点,钩、踢、拐、带,毽子就仿佛黏在他靴上一般,动作利落,姿态灵活潇洒,煞是好看,一旁观看的贵族子弟们也时时哄出喝彩声。
一侧以姬怀清为首的宗室子弟们正在一侧榻上分散坐着,有的弈棋,有的打双陆,有的在投壶,姬怀素也正在那里看人对弈,却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到来,侧头看他,云祯移开目光,去看大厅中央最热闹的一伙人。
那是以姬怀盛为首的一群人则围在炭炉边在铁丝网上烤着各色肉、鱼和蘑菇,香气扑鼻。
姬怀盛看到云祯进来,早已招手唤他:“来这里,正好才烤好一块极好的鹿肉,你再迟些就老了。”
云祯笑着入座,青松带着两个小内侍抬了一筐杨梅进来。
这时节杨梅在京里还是稀罕物,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目光,朱绛也看到了他,连忙掷了毽子冲过来笑道:“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懒怠动吗?怎的又来了?”他走过来人高马大的,立刻挤开了云祯身边的一人的位置,坐了下来,赞叹道:“好新鲜杨梅,哪里来的?”
云祯道:“皇上赏的,听说我们在这边玩乐聚会,便赏了下来,让我带过来给大家吃。”
这下人人感恩称羡,有小内侍过来将杨梅洗净乘好装在玉碟里盛给诸人。
姬怀盛笑着和他说:“昭信侯和皇上一同起居,可真是羡煞我们。”
云祯道:“呵呵,你问问朱子彤,他高兴吗?天天盯着你写大字背功课呢。”
姬怀盛想了下坦然道:“那还是自己住着自在,哈哈哈。”他拿了把银亮的匕首切开一块鹿肉,装在叶子里给他吃,一边笑问:“这镖局利润居然挺大,没多久呢,就已开始有进账了,这么算下去,很快就能收回本钱了。”
云祯一笑,他分了明暗两支队伍,一支是正儿八经的镖队,接了商队的活就明着护镖,另外一支却是暗地里沿路清扫,一路黑吃黑,赚了好些钱,也因此他们护镖一路都颇为平安,渐渐名气也打出去了。
云祯尝了口鹿肉,又香又嫩,朱绛一旁艳羡道:“可惜日日都要进学,不然我也去镖局跟着走一趟镖,看看外边的风光。”
姬怀盛笑道:“这可不容易哎,朱五公子,莫说走镖了,便是普通商队,走起商来,餐风露宿,风吹日晒的,你哪里受得了这个苦,别的不说只说一样,你知道那走商吃的干粮是啥吗?都是干高粱面炒一炒,一吃吃上几个月,肉也只好吃点肉干罢了咧,若是路上病起来,来不及就医,往往就这么折损了。”
朱绛一听兴致大起:“怀盛公子走过商?”
姬怀盛笑眯眯:“我母亲这边家里,凡是男孩成年,都要跟着家里的商队出去走商,大一点就要接手一个两个商行,做上一年看利润,若有进账,才能正经当家,我小时候无聊,也和几位舅舅出去走过几次商。确实受罪,不是一般人能吃的苦。”
朱绛:“你可是宗室公子啊!怎舍得?都走过什么地方?”
姬怀盛笑了下:“宗室子么,败落的宗室子,还不如小门小户的小公子娇惯呢。我从十六岁就开始跟着走商,荆楚一带,闽越一带,蜀西都走过了,连海船都跟去过一遭儿。”
朱绛肃然起敬,之前还有些看不上姬怀盛的,这下却有些刮目相看,连忙亲亲热热凑过去问起各地风俗人情趣事来。
姬怀盛也是个极擅应酬的,几下便和朱绛说得火热,一时这边热火朝天,喜气洋洋。
云祯只是笑着听着他们天南地北地扯,自己时不时拈起一枚杨梅尝一尝,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灼烫,仿佛却是自己怀中那颗宝珠在作怪。
他低头探手,将怀里的宝珠取出来。才取出来=,就看那金红色的宝珠犹如一颗烧到极致的通红火炭,腾地燃起一股鲜红火焰,瞬间便引燃了他的袍袖衣襟。
那火极为亮丽红艳,仿佛一朵金红色的莲花倏然绽放。
云祯低头看着那一朵妖异的火焰,心里那一瞬间居然想的是:是发现了我是个重生的妖孽,所以要烧死我吗?
然而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是昭信侯仿佛吓傻了一般不躲不避,衣袍尽皆着火。却有一人已快步上前,几下把云祯手上的炽热鲜红的珠子一拍,珠子滚落下来,然后又急急替他用手一边拍灭他衣袍上的火焰一边将衣襟扯开:“快救火!”云祯转头,恍然看到却是姬怀素,姬怀素脸上带着急切:“快把衣服脱了!”
朱绛也立时反应过来,冲了上来也顾不得烫,连忙去拍那火,又硬扯着将那整件衣裳拉开甩到了一旁,声音都变了:“你被烧到哪里没有?快叫御医!御医呢?快去叫人啊!”
只见那火红珠子轻柔落在楼板上,一点儿声音没有,风里摇摆了几下,烧没了,连一点火星灰尘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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