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宁道:“分批进入北楔共三百人,留了五十人给我使唤,带了两百五十人走的。”
姬冰原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交代丁岱:“传朱绛来。”
丁岱躬身道:“已派人去了,他是常林守将,赶过来面圣要些时间。”
姬冰原微一点头,转头对杨东甫道:“杨东甫。”
杨东甫连忙上前:“臣在!”
姬冰原道:“即点骑兵三千,随长广王世子即赴北楔解城围,另备精兵三千为援,传令九边军镇全数戒严,所有兵将轮值警戒,随时听命。”
杨东甫振奋道:“臣听令!”
姬冰原点了下云江宁:“你随杨都督下去吧——有昭信侯消息,立时命人传递。”
云江宁磕了个头,起身与杨东甫退下。
圣驾有召,朱绛很快到了,另外带回了姬怀盛、方路云。
姬冰原看到姬怀盛眼皮也是微跳:“卿不是和昭信侯一起吗?”
姬怀盛上前跪下回话:“臣的确一开始是与昭信侯借商队掩饰去乌熊族探访,查访得乌熊族精壮男丁已不在,族里只剩下老弱妇孺,且对药品需求很大,应是已备战。后来臣等匆忙深夜撤离,才知道原来昭信侯打的是诱敌之计。昭信侯以身行险,诱了那背后主使出来,然后率着兵将连夜冒雨去追捕起了,当时雨太大,臣只能听从安排,先在方副将的护送下返回常林。”
姬冰原问:“背后主使是?”
姬怀盛脸色苍白:“河间王姬怀素,他承认一开始就未就藩,派的替身就藩,如今看北楔叛军称呼他为军师。依臣等推测,叛军应当已往王庭去了。”
姬冰原心下算了下,两百五十人,又分了至少三四十人护送姬怀盛,也就是说云祯带着两百号自己训练的私兵,就敢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追击诡诈多智的姬怀素,还冒着雨,趁着夜。
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定情绪:“调三千骑兵来,朕亲自带人去找,有向导吗?”
姬怀盛连忙道:“臣商队带的熟悉地形的老向导,如今还在常林城歇息,可为引导。”
朱绛上前,眼睛里满是血丝:“末将愿随驾,方副将昨夜带兵设伏,应当也还记得地形。”
姬冰原长身而起:“准,即去准备,朕要立刻出发。”
他已走了出来,看到天已放晴,碧蓝如洗的天空一望无际,远处,杨东甫已亲自点了兵将,与云江宁出发,先锋部队已经疾驰而去。
君聿白走过来道:“还是没音讯?”为保万全,这次姬冰原专门带了他随军。
姬冰原摇了摇头。
君聿白微微带了些忧心:“弘虚大师说过,这孩子是孤凤之命,生来孤苦,无人怜惜。及冠前有一大劫,若是得大气运之人助他渡劫,则此后顺顺当当,无忧无难。”
姬冰原沉默着,他不信命,此刻他却希望自己真的身负真龙大气运。
身经百战曾百胜,他却从未如此惧怕。
他甚至心下盛怒。
他倒是轻松烧了圣旨,轻松说出殉葬这样的话出来,把自己的生命如此浪掷,却没想过,他若是有个万一,朕要如何吗?
他闭了眼睛,是,他的吉祥儿已经身陨过两次,每一次朕的确都替他报了仇,但,都好好活下去了。是以他觉得,他的命是微不足道的,是无人介意的,是可以很快被人忘却的,人们可以牺牲他,放弃他,忽视他,忘记他,继续生活,继续前行,花依然开,日依然如常落下。
所以可以轻易抛却,可以轻松放弃,是可以去换取别的东西的。
他把许多东西轻松置于自己生命之上。
姬怀素而已,也犯得着朕的皇后亲身犯险去诱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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