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尘只说了一句话:“以六千铁甲换陛下一诺,谢将军觉得是否值得?”
谢凌云犹豫了一下后,喊来了传令官:“传令下去,三军退避,归营!”
此时的李心月已经快要失去神志了,齐天尘走过去,轻抚李心月的额头,将真气度入了她的身体中。李心月慢慢苏醒了过来。
齐天尘问:“刚才琅琊王对你说了什么?”
李心月
摇头,没有回答。
齐天尘也没有继续问,站起身慢慢向法场外走去。
李寒衣扶起李心月,问道:“母亲,去雪月城还是剑冢?”
李心月摇了摇头:“去雷家堡。”
李寒衣坐在草庐门口,回忆着这些过去的事情,那年她带着母亲回到了雷家堡,可李心月却没有让她进去,而是一个人进去见了一个人。那是雷梦杀的弟弟,雷梦臣,也就是雷无桀的叔父,至于说了什么,李心月究竟有没有见雷无桀,李寒衣却不知道。只知道李心月出来的时候将一枚令牌交给了她,若有朝一日,雷无桀有资格了,就把这枚令牌交到他的手中。
那是一枚黄金所制的精美令牌,上面雕刻着一条吞吐火焰的巨龙。
李心月最后还是回到了剑冢,在那里度过了人生中的最后一段时光。法场那一日,她已受了重伤,靠着齐天尘度到她体内的那股先天罡气才勉强活了下来,其实她并不是不得不死,齐天尘既然有办法救她十日,自然也有办法救她十年。但是琅琊王在她耳边所说的最后那句话,李心月却不能告诉齐天尘。她在剑冢的剑心崖上住了十日,那是她与雷梦杀相遇的地方,十日之后,李心月闭目,安然离去。
她与雷梦杀相识于江湖,她是剑冢传人,原本只醉心于剑术,可雷梦杀却有天下之志,所以她随着雷梦杀来到了天启城。其实什么天启守护,八柱国
,她一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雷梦杀,可这个男人却死在了战场之上。最后她选择站在了琅琊王的这一边,不惜与明德帝决裂,也只是因为琅琊王是雷梦杀此生唯一的朋友,仅此而已。
李寒衣拿出了那枚令牌,用手轻轻摩挲着,月色如水,照在她的手上,这个绝世的剑仙忽然觉得有些寒冷了,她转过身,发现她的弟子,同样也是她弟弟的雷无桀依然站在那里,面色沉稳、安逸。
一切都是宿命啊。李寒衣轻声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将手中的令牌放到了雷无桀的手中。
“这是母亲的令牌,从此之后就传到你手中了。”
“你就是这一任的天启四守护,东方位,青龙!”
雷无桀默默地接过了手中的令牌:“儿雷无桀,定不辜负母亲使命!”
“江阔云低,断雁蝉鸣。”
司空长风持长枪,站在已被休整一新的登天阁顶,望着远处,轻轻吟出了这句话。
他名义上的弟子萧瑟则站在他的身后,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司空长风笑道:“年少时登上这十六层阁,只觉得山高水阔,很想出去走一走。现在登上这阁,却觉得江阔云低,有种说不出的惆怅,仿佛迈出了一步,就再也回不来了。”
萧瑟走到司空长风的身边:“有些地方总会回去的,因为那是你的家。据说当年北离军队南征南诏,有三万人死在了战场之上,他们回不去家乡,尸
体埋葬时便把头朝北而埋,回不到家乡,那就望着家乡。”
司空长风转头望着苍山的方向:“有人要回家了。”
苍山上走下来那个红衣的男子,背上背着两把剑,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他走到山下,扭头望了一眼苍山十九峰,笑了笑:“我还会回来的。”说完,扭头便往山下走。而那个身着白衣、面戴灰巾的雪月剑仙,并没有在他身边。
雷无桀就这么慢慢往前走着,走到了登天阁下,看到了拄着长枪的司空千落正站在那里,当年那个坐在一层吃着包子的守阁人正坐在她的身边吃着包子,看见雷无桀来了,立刻挥手和他打招呼。
雷无桀想了想,说道:“岭南谢家,谢烟树?”
谢烟树脸上立刻洋溢起了笑容:“没想到雷兄还记得我,真的备感荣幸。”
“你闭嘴!”司空千落一脚就把他踢飞了出去,“你这家伙,六个月了,还在守第一层,你不去好好练功,还在这里吃什么包子?!”
谢烟树嘴里的包子掉在了地上,他捡起来,有些心疼地擦了擦沾了灰的包子,说道:“人各有志,我就是对习武没兴趣有什么办法?”
司空千落不再理会这个不成器的同门,只是问雷无桀:“你要走了?回雷家堡?”
雷无桀点点头:“是啊,不过可能很快又会回来的。”
司空千落瞥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走啊,还来这里干什么?”
雷无桀吐了吐舌
头:“师姐你好凶。”
司空千落拿起了手中的长枪:“你给我闭嘴。”
雷无桀忽然抬起了头,冲着登天阁大喊道:“萧瑟!”
“说了你给我闭嘴!”司空千落掏起长枪,一枪递了出去。
银月枪,哭断肠。枪首之处,哭声号叫,司空千落这一枪,又是引来了一街长风。
登天阁上的司空长风微微皱眉,说道:“几天没管这女儿,怎么不声不响就入了金刚凡境?”
雷无桀笑道:“我明白了。”后撤一步,背后听雨剑脱鞘而出,雷无桀手轻轻一挥,长剑往枪首一挡,拦住了这破空一枪。雷无桀往前一步,握住了剑柄,一个纵身跃到了司空千落的头顶:“你怕我把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