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真忽然愣住了,低头看着手中的那片落叶,忽然笑了。笑得很暖,桃花剑身微微有红光散出。李凡松和飞轩相视了一眼,面色中都有几分惊讶。飞轩精通望气术,更是一眼看穿了赵玉真此刻心中的暖意。
“你运气和我一样好
,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第一次见到了那么美的一剑。”赵玉真忽然将手中的落叶朝着山下丢去,随即纵身一跃,踏着那一片落叶朝着山中大殿而去。
据说世上有一条河,是你看不到的,只有在最深的深夜,顺着月光才能依稀看见它。沿着这条河流往上走,就能找到他们,他们是黑夜里的刀丝,最凶狠的刺客。
这条河就叫暗河。
而他们也叫暗河。
这一日,河边下着微微的细雨,身着紫衣的男人撑着油纸伞,踩在泥泞的土壤中,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天色已经渐明,有晨光微微透出,他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一个一袭黑衣的修长男子正站在河的尽头,似乎在等他。
紫衣男子收起了油纸伞,发现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住了,他望着那个黑衣男子,问道:“你是?”
黑衣男子的肤色有些苍白,站在暗处,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声音却是淡淡的:“苏家苏暮雨。”
暗河分三姓,兵器术苏家,内功拳术谢家,医术秘法慕家。三家之上以大家长为尊,大家长之下,则有三姓家主,各自统领门内杀手。而这一辈的苏家家主,则似乎很年轻。
紫衣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这一辈的苏家家主?”
苏暮雨点点头,没有再说话,领着紫衣男人往前走。苏暮雨看上去似乎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紫衣男子却对他有些好奇:
“苏暮雨,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你是苏家这一辈最有名的杀手,也是暗河有史以来第二个中途脱离组织的人。据说你后来还成为大家长的直属杀手团首领‘傀’,然后在这一任大家长上任后,成为苏家家主?”
苏暮雨没有理会他,只是忽然伸出了手,抬头看了一眼天:“又下雨了。”说完打开了手中的油纸伞,那是柄很大很漂亮的油纸伞,打开的时候,几乎将他们两个人都笼罩进去了。
紫衣人似乎也懒得打伞,就这么安然跟在苏暮雨的伞下。
苏暮雨终于还是接了他的话茬儿:“你很了解我们。”
紫衣人笑了:“要和你们做生意,自然要了解你们。据说你这把伞下是十八柄长剑,杀气暴涨之时,十八柄利刃喷射而出,宛若暮雨,我也很想见一下。”
苏暮雨难得地笑了笑:“我想你不会真的希望见到的。还有,太了解我们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紫衣人摸着腰间的长剑:“我想,你知道我的身份。”
苏暮雨摇了摇头:“或许大家长知道吧,暗河除了大家长,都只是刀,在我们的眼里,世上的身份本就只有两种。雇主,以及猎物。”
紫衣人点点头:“不知道我出的筹码,够不够请得起你这样的杀手?”
苏暮雨突然停住了脚步,抬起头:“到了。”
在他们面前,是一座华美的楼阁——星落月影阁。
紫衣人低声笑了起来,苏暮
雨问:“你笑什么?”
紫衣人答道:“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有机会踏入暗河的星落月影阁呢?”
阁外站着两个人,一个坐在台阶上抽着烟斗,慢慢吐着烟,一个则笔挺地站在楼阁的门口,手持长刀,目光锐利。
苏暮雨带着紫衣人走了过去,坐在台阶上抽烟斗的人冲着苏暮雨微微颔首,却假装不经意地瞥了紫衣人一眼,幽幽地说:“现在,你还想踏进这星落月影阁吗?”
雨仿佛瞬间下大了。
苏暮雨收了伞,紫衣人伸手,发现只是细细小小的雨丝落在手上,可他闭上眼睛,却听得见“哗啦啦”的宛若倾盆大雨的声音。他面露惊诧,台阶上那人放下烟斗在台阶上磕了磕,笑道:“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
紫衣人平复了一下心情,一步一步踏着台阶往上走去,只是感觉每一步都如此艰难,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罩子罩住了,外面风平浪静,而罩子里面则风如刀割。他努力平复着想要拔剑的心情,一步一步走到了星落月影阁的门口。
那个站得笔挺、眼神锐利的高个男子将门轻轻拉开。里面是一片黑暗,闪着几盏幽幽的烛火。紫衣人和苏暮雨一同踏了进去,苏暮雨顺手将门合上了,外面的雨声风声在瞬间消散。星落月影阁,是能隔绝一切声音的屋子。
苏暮雨提着剑慢慢往前走着,随着他走过,路边的烛台一盏盏亮了起来
,直到最后,整个屋子灯火通明,苏暮雨在长阁尽头靠左手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个穿着长袍的老人,他一直没有抬头,正拿着一把小刀剔着自己的指甲,虽然人已苍老,手指却依然莹白如玉,透露着一分诡异。而苏暮雨的右手边,则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眉宇间满是风韵的女子,她倒是饶有兴味地望着紫衣人,眼神中秋波荡漾,满是盈盈笑意。
“谢家家主谢七刀,慕家家主慕雨墨。”紫衣人轻声地念着他们的名字。
而那个端坐在高台之上,被重重帷幕挡住的人,自然就是暗河这一任的掌权者——大家长。
“你很了解我们。”大家长率先开口了,他的声音并没有想象当中的苍老,反而浑厚有力。
紫衣人点头:“如果没有完全的准备,谁敢踏进这星落月影阁和暗河做生意呢?”
“既然你了解我们,就该知道,和我们做生意,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慕雨墨笑着说道,声音竟很妖娆。
“有些事情越危险,也就越有意义。”紫衣人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