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走出了他的小楼。那栋小楼被层层的锁链围住,数十个唐门子弟日夜把手,但那个人还是轻而易举地走了出来,从那些看守他的弟子身边走过,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据前方的弟子来报,近千叶字营的人正冲着唐门而来!”那名弟子垂头说道,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
“好。”他依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这栋小楼本就锁不住他,唐老太爷也锁不住他,他不出来,只是因为他不想出来。而如今他出来了,因为他不得不出来。他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走过众多面色忧虑的弟子,走过那曾经联手拦他的唐门三杰,走过唐泽,一直缓缓地走向门口。
唐门三杰眼神暗淡,不管过去多么久,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他们心中总会升起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他们曾经怨恨过,却终于知道这并不是他们能改变的事实。
唐泽却是眼睛发亮,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那个传说中的人。
那人走出唐门,那些神色惶恐的弟子纷纷将路让了出来,
那颗不安的心竟有些许平复。他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站在那里,长袍被一阵风轻轻掠起。
近千叶字营的人就在此时赶到,为首之人立马,近千铁骑同时止步。
一人,拦在一千铁骑之前。
一身金甲,背负双刀,魁梧的北离大将军叶啸鹰望着他喃喃道:“一弹流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好久不见。”
那人微微垂首,算是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叶啸鹰叹了一口气:“你们唐门在雷家堡差点害死我女儿,我不像雷家堡那些人,愿意吃哑巴亏。所以奔了一路,就想宰了唐门满门,可没想到你会站出来。”
“唐门,已经为自己的错付出了代价。”那人缓缓说道。
“好,唐怜月。”叶啸鹰朗声笑道,“从今日起,你就是唐门的唐老太爷了吗?”
唐老太爷,是一个称呼。每一任唐门的掌权人都会被冠以这个称呼,不管他究竟是什么年纪。
唐怜月仰起头,点头:“是。”
还是那么云淡风轻,轻描淡写。
叶啸鹰依然朗声长啸:“我一声令下,这一千叶字营就能踏破你的唐门。就算你是唐怜月又能杀死多少?两百?三百?”
“一个。”唐怜月的答案却很简洁。
叶啸鹰却是一愣:“一个?”他自然知道唐怜月的实力,这叶字营吓唬寻常高手也就罢了,对上唐怜月可并不容易。
“你。”唐怜月说得郑重。
一阵清脆而整齐的拔刀声瞬间响
起,只见那一千铁骑同时拔出了背后的双刀,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叶啸鹰笑道:“我想试试。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唐怜月并未接话。
“如果你不是唐怜月的话。”叶啸鹰自己接了下去,却已经掉转了马头,“其实我也很期待你成为老太爷后的唐门。”
“驾!”叶啸鹰猛地一踹马肚子,冲着左边的方向绕过唐门而去。
唐怜月站在那一千铁骑扬起的尘土中,寸步都没有移动。直到他们都离去后,才缓缓地转过身,冲着唐门走了回去。所过之处,弟子们无一不跪拜行礼。
这就是新一任的唐门唐老太爷——唐怜月。
此时在千里之外的唐莲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想到了自己这个画地为牢的师父。唐怜月不愿意违背本心,也不想背叛家门,于是将自己关了起来,失去自由也不能违背心意。心,到底是什么?
唐莲看着那片一望无垠的大海,一些从前想不明白的问题,却一下子令人感觉开阔起来。他闭上了眼睛,听海风,听海浪,闻着海风吹来的鱼腥味。
他轻轻抬手,沉沉运气。“金错号”似乎上下浮沉了一下,远处的海鸟翅膀慢了半拍。
他一抬手,有一巨浪升起。
站在甲板上的萧瑟和雷无桀都是一惊。
雷无桀疑惑道:“这是什么武功?”
“内功垂天,拳法海运!”萧瑟望向站在阁顶的唐莲,“酒仙百里东君所创。
”
唐莲身为唐门这一代最优秀的弟子,又是唐怜月唯一的弟子,在进入雪月城之前就已经是年轻一辈中不可多得的好手。后来他拜入雪月城,百里东君传了他内功垂天,拳法海运,身法一醉千里,以及掌法积水成渊。虽然都是一流的武功,但是于他而言,更拿手的仍然是唐门暗器。
在雷无桀看来,虽然唐莲用过几次百里东君的武功,但都只能算得上平平,并没有多出众。
像是看穿了他的疑问,萧瑟忽然说道:“唐莲性子沉稳,可百里东君的武功却讲究逍遥,两者并不契合,所以唐莲修炼一直不得其法。”
“那现在呢?”雷无桀愣道。
萧瑟拢了拢衣袖:“现在唐莲想随心,随自己内心的正义观守护雪月城,却不得不割舍唐门的养育之情,看来他想放弃唐门的武功,只修习百里东君的武功。”
“可是,你不是说大师兄生性沉稳,并不适合大城主的武功吗?”雷无桀不解。
“刚刚唐莲那一拳如何?”萧瑟反问道。
雷无桀想了一下,答道:“很强。比起以前每次用的时候都更强。”
萧瑟点头:“当唐莲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以前那个沉稳的唐莲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