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张良自择,辞曰:“始与陛下会于留,愿封留邑足矣!”乃封为留侯。
大封功臣二十余人。
袁生策疲项羽,为立生祠。董公请为义帝复仇,封成侯。
又大封同姓,以从兄贾为荆王,嫡弟交为楚王。
帝生八子,子肥最长,王齐,曹参为齐相国。
辛丑七年,帝立兄仲为代王,封长兄子终为羹颉侯。
秋八月,帝使御史稽察诸侯王政治。楚王交雅好文墨,至国,闻鼓城韦孟有学,聘为傅,闻全椒金冯善《易》,得鬼谷琴子传,鲁高堂生通《礼记》,济南张生通《尚书》,皆厚币聘至,称博生。
鲁有儒者申公、穆生、白生,初与交,朝夕游咏。
及交王楚,以三人为中大夫,待以优礼。申公名培,与交子郢同师谷梁徒孙卿,深通《春秋》。
三人屡欲荐贤资治,白生曰:“臣于居巢遇一老翁,自称浮丘伯,种芝子于山阳,言千载方生。叩其学,无所不晓。但此人非可招致。”
王即与三人步往,长跪请教。
翁问所欲,王求长生。翁曰:“子少道骨,毋问神仙。面有秀气三合,讲求于《书》、《诗》、《礼》、《乐》足矣。”
王曰:“慕之而不可得闻,奈何?”
翁曰:“我友毛公苌,赵人也。精《诗》学。秦令焚书时,私以古《诗》三百余篇,尽刻于居巢一山之阳石洞两壁。举之即得。”王再拜受教。
申公曰:“传闻周灵王太子晋,从浮丘伯游嵩山仙去,翁亦同号,得无即是乎?”
翁曰:“野老不谙古籍,偶与前人相合,何敢比类?”
是夜留饮山庄,浮丘言:“大王好文,有雅德,其后子孙当主天下。”
王逊不敢当,及论时务,适中臧否。
夜深宿于子堂,王反侧不寐,回思此翁有异,天未明,促三人起,举火再谈。
从者掌灯,却露宿密柏之下,王惊叹久之。
回国,令人至山洞摹写,颁行国中,于是江淮文风大盛。
曹参知齐俗强狡,欲尚刑以治。
期月,齐民相起为盗,参悔,因尊贤求德,以图善俗。
胶西黔陬乡大珠山石室中一老人曰:“盖公少从安期生游,琴高于须弥记得一经,以语安期。安期教毛翕公,翕公教乐瑕公,瑕公教族子乐臣公。
臣公常念乐毅显名诸侯,终无所济,乃独好黄老,恬淡不仕,齐鲁咸尊为师范。
盖公见齐人争往世主而臣,公独居高隐,往授其教。后又师河上大人,得清净妙旨。”
参闻其善治黄老,厚币聘之不至,亲至海滨谒见。
坐三日不语,参意不怠,盖公始问来意,参曰:“欲求治道。”
公曰:“欲治国者,务知和平之用。周法太弛,政归于列国;秦法太虐,国亡于二世。皆不明宽猛相济之义。为政如澄水然,毋扰之,毋罢之。扰之则难清,罢之则民困。故治道贵清静,则民自宁一矣。”
参拜辞归国,用其术以相齐,三月盗贼移居,民安而齐大治。
御史归报于帝,言齐楚二国皆尊尚贤才,一为政治第一,一为文学推。
帝曰:“藩封得人而国治,朝廷可不求贤乎?”
是秋,令各郡御史报举,无使怀才沉逸。
商洛之山有避秦四隐贤,曰东园公、绮里季、夏黄公、角里先生,年皆如八十余,须眉皤然,自谓四皓。
云皆河内轵人,或在牧野,皆修道洁己,非义不动,见秦政虐,退入蓝田玉山,采芝为食,白水为饮,作歌曰:“莫莫高山,深谷逶迤。晔晔紫芝,可以疗饥。
唐虞世远,吾将何归?驷马高盖,其忧甚大。富贵之畏人,不如贫贱之肆志。”
乃共深匿商洛地肺山。
有司具闻,帝遣使以安车玄往聘。四皓不应,使者敦请,各招一鹿,跨上转山隈嵬去。
使者回报,帝曰:“万乘之尊不能屈四布衣耶!”
令使者再往,已不知所之,帝叹息终日。既而曰:“老狂奴,虚名无实,不足念也!”
张良尝称淮阳应曜之贤,帝虽慕之,疑为四皓一流,不复征召。
正是:不有干城具,徒担劝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