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弟子窃藏其尸,收捕检问,不得其实。帝乃讳言其事。
癸亥冬,帝居鼎湖宫,忽患病剧甚,巫医皆不愈,问所祀神君于上林,神君曰:“天子无忧,病少愈,强与我会,则病除矣。”
未几果愈,命致祀甘泉。亲畋于上林苑中,射鹿以为牲。
见一白鹿,独傍一角兽而立,帝将射之,侍中张果曰:“此鹿,昔河间王所释之麟母也,一角兽即其所生。道友玄俗曾言之。”
帝令以铜牌一面悬左角下为记,更射一鹿,起驾幸甘泉。
至中渭桥,有一女子浴于水,乳长七尺。
帝怪问之,女曰:“第七车侍中知我。”
忽不见。
时儿宽在第七车,帝问之,对曰:“上界女人星,斋戒不虔,则见于是。”
帝愈肃恭。
既至甘泉,先祀天地泰乙,别设一座于侧,以祀文成,帝亲执礼。病良已,大赦天下,置寿宫于神君。
乙丑元年春,帝复游渭桥,见一人顶有丈馀紫气,召问之,曰:“臣北海巫炎。”
帝问:“君年几何?”
炎曰:“一百三十八岁。”
问:“何道术?”
炎曰:“年二十五时,苦腰背疼痛脚冷,口中干苦涕出,足痹不能久立,整病四十年,皆以为废人。至六十五,遇鲁仙师,念臣好慈,赠方药道术,自此强健胜于少壮。至今七十三年。有子凡四十。”
帝喜曰:“可得言乎?”
炎曰:“诚知此道为真,然男女之事,臣之所难言,又行之皆逆人情。乐此者少,故不敢以闻。”
帝留炎于邸,卑礼叩其道,炎略授其法。居三月,忽隐去。
帝益信慈善之效。
丙寅冬,张汤持法太业,有罪自杀。
何比干为廷尉,独务仁恕,所全活者数千人,淮汝人号曰何公。
一日忽有老妪造门曰:“吾骊山女也,在商周间为天子,今为山人。知公先世有隐德,及公之身,又治狱多平反,今天赐策以广公后。”因探怀中,出策九百九十九枚,曰:“公之子孙佩印符者当如此算。”遂遗之而去。
比干尝谓张汤子安世曰:“子能反父之行,后禄未艾也。”安世领其教。
丁卯春,起柏梁台于未央宫北,纯以赤柏为梁,香闻数里。
初,王太后延神君祠之宫中,神君求去,乃营一台以舍之。
至是,帝更廓大之,其基高二十丈,依巫炎之法,以铜为柱,圆广十围,上作铜仙人,舒手掌捧铜盘玉杯,夜承云表之清露,和以玉屑,曰天浆甘露,饮之可以长生。
戊辰冬,帝幸雍郊,祀上帝,始立后土祠于汾阴睢上,祀拜如上帝礼。
还过洛阳,下诏曰:“三代邈绝,远矣难追,以三十里地封周之后,为周子南君,使奉先王之祀。”
己巳春,帝始东巡,至泰山而还。
胶东王夫人遣弟丁义上书,言家臣栾大曾与文成将军同师,广有方术。
帝自文成死后,深悔用其方不尽,即召大至,见其身长美容,言多方略。
问其道,大曰:“臣尝往来海中,见安期、羡门之属,以臣为贱,不肯授以真道,乃与臣以方术,言能修之,则黄金可成,河决可塞,不死之药可得,仙人可致也。前闻陛下怒诛文成,方士皆裹足山东。”
帝惶恐曰:“文成自食马肝死耳。子诚能修其方,我何爱乎?”
大曰:“臣师言,神仙非有求于人,人自求之耳。陛下必欲致之,须贵其使者,佩以印信,乃可使通于神明。”
帝乃拜大为五利将军。
居月余,得佩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天道将军四大金印,复以二千户封大为乐通侯,赐甲第,以卫长公主妻之,赐僮仆数百人。
夏六月,汾阴有巫锦者,为民祠于魏之睢上后土宫旁,见地忽如钩状,掊之得一鼎,大异于众鼎,文镂无款识。
河东太守以闻朝廷,帝遣使验问,巫锦得鼎实无奸诈。
以礼祠而迎至甘泉,帝冒暑从行荐之。
至中山,日出清霁无云,晏晏而温。忽有黄云覆盖于顶上,一大麃径至鼎前,帝亲射以为祭。
驾回长安,献鼎于高祖之庙,命以元鼎纪年,以应其瑞。起神明台,有金床象席。又起招灵阁,皆羽帐流苏。
帝前遣入海求仙方士,无所见闻,不能空还,皆泊居齐鲁,悲思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