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石头上出现异动的,是拜师契吧?
“你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以为掌门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心神不稳?
“掌门也是人,他现在还不是神仙,他也有七情六欲的,你守着那一块破石头,便觉得自己占着理,便要连他缅怀自己师父的资格,都剥夺吗?”
方廉闻言,怔住,“缅怀……师父?今日……是寒灯真君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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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门外,林澹手中端着托盘,站在门口,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古茗给他消息,一时之间有些焦躁。
他一个练气境的底层小喽,每次来这座冷森的宫殿,都觉得自己格格不入,难免感到拘谨,只想要尽快完成任务,尽快回自己的菜园子去。
可这次,怎么光是在偏殿门外候着,就候了这么久?
回想刚才来的路上,古茗交代他的话,林澹忽而心思一动
该不会,是他会错意了吧?
人家不是让他傻站在这干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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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明镜台,仿佛无妄海面结了冰,一眼望不到尽头。
光可鉴人的冰面上,靳言一身白衣,独自侧身躺着,一只手肘撑着头,一只手中捏着白玉酒瓶,视线放空,看着漫天风雪。
那一天,便是这样,漫天风雪。
年轻的靳言浑身是伤,雪白的衣衫上沾满鲜红的血,身上被一道又一道的剑气捅成筛子,却固执地将雌雄双剑抵在地上,不肯让双膝弯曲半分。
那时的靳言,还带着少年的骄傲、固执、理想,满身的棱角。
那时候,他想,今日便是他的劫数了。
他死便死了,虽然有遗憾,有不甘,但他不怕死。
可是,那个一向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修士,却在那时候站出来,挡在靳言面前。
“我甘愿,于今日,身消道陨,换我徒儿一命,还望诸位,高抬贵手。”
“师父……”
明镜台中央,靳言丢开酒瓶,抬起手,手掌穿过漫天的碎雪,想要抓住什么,却现,什么也抓不住。
就像那天,师父陨在他面前时,顷刻间化作漫天飞絮的模样。
“师父,寒玉门近些年,新招了七十九名内门弟子,三百八十六名外门弟子,五百二十三名扫洒弟子,还有……一个临级短工。
“师父,你走以后,小素,我一直替你照看着,我想,要不了多久,他便要给你领回来一个儿婿了。
“师父,仙山脚下,你当年种下的那一株腊梅,如今已经是一座看不到尽头的梅园了。
“师父,寒玉宫还是像往常一样,好冷。
“师父,我好想您……”
举在半空中的手,缓缓转动着,指缝之间,漏下一片白雪,雪花落在靳言眼角,融化成水。
靳言拿指腹擦拭眼角的水,忽而便想到古茗的那些无心的话。
这寒玉宫,极寒极冷,哪里有灵植能活得下来呢。
他在这冷冰冰的宫殿里,一待就是百年。
他站得越高,走得越快,其他人便离他越远。